“官家……”
张尧佐仍然试图卖惨,希望官家能看在张贵人的份上,替他挽回点形象。
仁宗却罕见地板下脸来:“速速归位,莫要作小儿女?态。”他还?有大事要宣布,懒得和?此人费口水。
下一刻,仁宗突然站起了身,手中还?握着扶苏软乎乎的小手:“诸卿看来已经明白真相了。既如此,还?不见过成王?”
成王是一品,在座的官员最高也才二品,给一品王爷行礼乃是情理之中。众臣闻言方才有了点实感,纷纷站起身来行礼。
如范仲淹,苏轼等知?情者之流,认为本该如此,这一天终于来了,他们也舒服了。有些不忿于赵小三元待遇的倍觉怪异,只好心?中不断强调他是未来储君、储君,才能说服自己低头。
还?有的行礼动作恭敬,却把真实的情绪藏在被衣袖挡起来的面容里。
但他们的遮挡瞒不过仁宗。他站在最高处,所有人的反应皆能一览无余。扫视一圈之后,他微微点头。虽然范卿不知?何故突发恶疾,但效果还?不错,多数人刚吃了土豆佳肴,拿人嘴短,还?是很愿意认下肃儿的。
至于少数不服气的嘛,他勾了勾唇角,以后问问肃儿的想法?吧。贬谪还?是赋闲,都随他心?意就好了。里面若是有堪堪能用?之人,肃儿也绝对会亲自出?马、凭自己的魅力将人收服。
就像他凭一己之力让范仲淹、富弼、欧阳修都宝贝似地护着他一样。
但扶苏在意的是另件事。
被握住之后,他用?力试图扯开自己的手,但被官家捏得紧紧的,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群臣对他行了个大礼。可恶啊,这和?宣布储君有什么区别?
不……从掉马那一刻起,就无法?转圜了。
扶苏悄悄地、无比大逆不道地瞪了“罪魁祸首”的师父一眼?。范仲淹回以无辜的注视:小郎、小殿下,你瞪我干嘛呢?我不是在尽力配合你演出?吗?
扶苏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
该说不说父皇的招数还?是太硬核。这储君就算他以后不当?,群臣……恐怕也难同意了。之前他吹自己“梦中见到祥瑞降临”有多夸张,以后群臣死死缠住他的概率就有多大。
还?有官家这一握……前后两个爹竟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联手打出?配合算计他一把,把他死死地卡在储君的位置上动弹不得。而他诡异地发现,到了这一天时,自己的心?中竟然没有太多的不甘愿。
……帝王之术真的太可怕了。
偏在此时,官家扭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肃儿,还?不让大家起身吗?”
扶苏被自家爹算计自己,还?保持平静的态度惊了一下,不满地嘀嘀咕咕:“又不是我让他们行礼的。”
又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道:“大家起来吧。”
官家依旧微笑?着,假装没听到儿子的抱怨。只状似不经意地往范仲淹那儿瞥了一眼?。刚才范卿和?自家儿子的眉眼?官司,他悉数收于眼?底。虽然不知?道范仲淹误会了什么才突发奇言,但误会得好,误会得妙啊,轻描淡写?替大宋解决了一桩关乎国?运的难题。
知?朕者,范卿也啊!
仁宗越想越红光满面,为好大儿终于现身人前而骄傲——大家都看到了吧,这是朕之子,才不是什么濮王的!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肃儿的身份贸然暴露还?有一个隐忧。群臣会不会以为他目前为止的成就非由己身,全是朕偏爱所致?
当?下便道:“肃儿天赋英才、但诸卿或许对他了解不足。苏小员外郎,你是他国?子监同窗兼友人、对他了解得多,你来说。”
苏轼没想到,自己还?有在朝堂上被天子点名的一日:“我?”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没问题!”
吹赵小郎这件事,他是真的很在行啊——至于目的是让赵小郎害羞破防?不问谁知?道呢?
他幸灾乐祸地看了扶苏一眼?,掰着手指一件件细说起来:从赵小郎初入学《礼记》倒背如流惊倒众人、赵小郎革旧出?新、建立膳食委员会、赵小郎升斋考试引得众博士集体招生,还?有他秋闱、春闱如何“一不小心?”拿了头名、又为自己大出?风头而懊悔……
至于入仕后,可说的就更多了:写?同人、织棉花、编书籍、挖土豆……三个月探亲假期间,就走完了别人十几年都不一定?攒得够的实绩(众臣:够了!),升到了正五品。
洋洋洒洒几大段,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赵小郎、哦不、成王殿下可不是靠官家荫蔽。人家是靠自己才让博士收徒、考官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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