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华殊没去西北之前她就赌天咒地的发誓自己心里只有她,当时李华殊还说她傻,说自己知道她的心意,无需多说别的。
而且,以她对李华殊的了解,这人就不是个会纠结于情长情短之物的,更不会为了争风吃醋就置战事于不顾。
若是将李华殊当成这样的人,那真是极大的侮辱。
她不知赵景齐侯等人打的什么算盘,但若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李华殊,待血狼卫踏入赵国牟城那天,李华殊定会用自己手中的长剑斩了赵景。
纵长染愣愣的,过了会儿才低声道:“可是人心是会变的。”
不知是说自己还是在说赢嫽。
赢嫽将手掌覆盖在舆图上,掌心之下就是西北,自信道:“我对她之意永远都不会变,哪怕我死了,我的心也属于她。”
她不能决定别人,但她知道自己一旦动情,必定是此生不换。
这句话让纵长染的心狂震,她成长于阴沟,见最多的就是算计跟利用,从不信这世上会有真情。
从书房出来,纵长染走出几步之后又回头看——
赢嫽坐在案前在认真写着什么,低垂的眉眼柔和,没有君王的锐利威严。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没架势的人,肩负起了一国之责,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晋国不再任人欺凌,更是护住了她身边的所有人。
看着这个人,纵长染咬唇,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被当成一件物品送来送去,赵鸢如同木偶坐在车驾内。
车驾入了雍阳城,车轱辘压过平整干净的路面,鼎沸的喧闹声一下子就将赵鸢包围,让她僵死的面容有了些许鲜活。
赵国、齐国、魏国都在打仗,在战火中的百姓苦不堪言,秋收上去的粮食全被征走用作军粮,百姓无果腹之物。
唯有从晋国来的商队愿意低价卖一些红薯给百姓充饥,还好心叮嘱将红薯藏一点起来,待明年开春种下去就能有几倍的收成。
叮嘱是好的,可外头不比晋国百姓有自己的地,种出多少粮食只要按时交了税,剩下就是自己的,且开垦荒地的前三两年都不用交税,种多少得多少,从前两年开始就没听过晋国强制征税的。
今年巴蜀那边的粮食还更丰产,百姓家里都有余粮,北上的晋军在军营里还天天有肉吃,这哪是外头能比的,就连一向富饶的楚国,百姓也没这般好日子。
赵鸢从未离开过牟城,居住在女公子府时赵景也不曾短过她吃喝,对外面的世界她一点儿都不知道,是一路从赵国到齐国才看见百姓的日子有多苦。
她曾生出怜悯让随行的侍女给那些可怜的百姓拿一点吃的,侍女没理她,还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她见过赵、齐、魏三地的百姓,都是一样的瘦骨嶙峋,神情麻木,独独晋国的百姓脸上有笑容,路过那些村庄时还能看到不少孩童在大树底下玩耍,手里拿着糖或者点心,绕着大树背三字经。
赢嫽写的那篇文章她看过了,她对赢嫽治下的雍阳城生出几分好奇。
此时便再也忍不住小心的将小窗开了一条缝,从细缝看到了城内的热闹景象。
路边叫卖采买的人络绎不绝,看打扮有些还不是中原人,深目高鼻,怪模怪样。
有玩杂耍的在胸口碎大石、钻火圈、踩高跷……赵鸢有些看不过来,车驾都使离了热闹的主街,她还恋恋不舍。
原来这就是雍阳。
人都送来了,再送回去显然不现实,赵鸢回不去齐国,更回不去赵国,若是不能留在雍阳,便只有死这一条路在等她。
赢嫽有同情心但不是傻子,人肯定是不能进国君府,她也没过问,只是让先月找个住处给赵鸢。
至于这位从来没有被赵王承认过的女公子想干什么就由着去,前提是不能惹事生非,若惹了事,按晋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先月没有出面,是让先语去安排的。
王公贵族多得是要遮遮掩掩不能示人的丑事,赵鸢非赵王亲生一事是遮不住的,单看赵鸢这出色的容貌,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并非赵王血脉。
先语脑中掠过千万思绪,面上却一丝不显,礼节也一点不错,浅笑道:“女君今后就住在此处,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女君有何要求亦可提。”
赵鸢识礼的福了福,“多谢。”
声音就如她的人那般纤弱,皮肤也近似雪一样的白。
先语细看了看才问:“女君可是有旧疾?”
赵鸢一愣,恰在这时刮起一阵秋风,风中的凉意使得她经受不住,猛地急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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