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划拉道,“这儿,掘一方八尺长的坑,这坑呢,抹了白垩并石灰来防水,要有三格,两小一大,且里头的小格要留着相通的口子,小的这向,连着厕所这头儿,这样厕所那头用完,带水冲了下来,留在前两个格子,经过些时日,透到这第三个大格子的,就腐熟成水了,也没有什么味儿,在上头揭开石板盖儿,便能舀去旁边浇菜,是不?”
“正是,这便是我说的那化粪池。”
季胥说道,心觉陈老伯不愧是老把式,这就理解透了,她其实也只囫囵知个原理,实操还得靠陈老伯。
“倒也便宜,可这多好的青石臼,就用来做了厕坑了?”
陈老伯指那墙边的青石,这多浪费哪,照他来,就掘个坑搭两块木板了事。
只见那青石被打磨的细腻光滑,条长的圆状,像个盆,可里头有个圆口子,是漏的。
乃前些时日季胥在乡市凑巧得的,那老叟背了来,原是当石臼,卖个三十钱的。
当时要粗糙的多,季胥多添了一倍的价钱,请他打磨光滑,且底部带点前高后低,又在边缘的低处,凿出个圆洞,用作如厕后的下水口,至于那连同池子的管道,季胥准备用家里早先存着的竹兜节,又密又硬。
“阿姊,我和小珠找来了石头!”
季凤喜着喊道,二人自牛脾山回来,各自怀抱一块平整的厚石。
季胥将这两块石,向青石盆两侧一摆,向陈老伯道:
“您瞧,这就是踩脚的。”
如此一来,厕所的材料便齐全了,陈老伯是琢磨明白了,就是替她可惜这多好的青石臼,生生被凿出口子来,惜了惜,自是两手一唾,开始掘土了。
旁边是在挖房屋地基的,还有那从山里担石头回来的,俱是有条理的忙着,这些无需季胥操心。
她自喊上季凤,去乡市买菜了,十余人的晡食是项大工程,须的早早开始齐备。
季凤临走还交待季珠,看着那些瓦,别让猴崽子们碰了摔了。
季珠乖乖应下。
王利在旁拍胸脯,“有我呢。”
“你跑来做甚?防的便是你这猴儿。”走出一段的季凤,回头指他一指。
王利吐舌露个鬼脸,溜去了曹氏身旁。
曹氏正在屋前垛泥,摸出怀中的蒸饼,叫他带家去,留着他们爷仨做晡食,“我今儿在这吃,不用留我的份。”
又吩咐道:“下午晌懂事些,别往这头跑了,尤其晡食的点,别让人觉得你这毛孩子也来蹭吃,知道不?”
王利自是应着。
季珠则同着陈穗儿,向着那瓦,蹲在檐下嫩生生的说小话。
“真好,你家都盖瓦房了。”陈穗儿看着那瓦,艳羡道。
“你家以后也会盖的。”季珠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呀。”
“那你先来住一下我家的好不好?”季珠又道。
“好呀,除日后我到你家来做客,宿在你家,可不能让我二兄来。”
陈穗儿想了想,捂嘴笑道,悄悄的同她咬耳朵,
“告诉你,我兄爱出虚恭,会把你家熏臭的。”
两人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这头,季胥领着季凤,在窑场见上了王典计,她是按约来送今日五十个皮蛋的。
皮蛋被王典计放至数个漆木匣内,他道:“我当你这季蒸饼忘了这事,正叫悔,没签这半月的文契。”
季胥道:“只因家中盖房,耽搁迟了,答应王典计的实不敢忘。”
把王典计听的笑眯眯,送她出门,见檐下搁了筐菜,自道:
“今早又得了些茭瓜,并这半筐芦菔,嗳哟,没的就爱往我这送,你说说,我就是有十个肚皮也吃不来哪?
你既盖房,少不的要食飨待之,这筐子菜,你便背去做炊罢。”
因他爱吃炖烂的芦菔块,这做来也简便,他随便使唤哪个小子给做了来就行,便捡出来两根芦菔,自留着,余的,都送了季胥,做不费钱的人情。
季胥笑纳道:“那我就谢过王典计了,也就是典计在甘家劳苦功高,有这资历,换做谁,能有这样的体面呢。”
听的王典计飘飘然,亲自送她至窑场外头。
季凤一路都在说那窑场可真大、砖瓦可真多、值好多钱呢,从前只能远远的看那窑烧出来的烟,但凡近些,要被那虎背熊腰的汉子作贼驱赶,如今竟是进出自如,还有甘家典计相送。
“阿姊真有本事,那王典计,我从前听说他可会骂人了,如今对阿姊笑脸相迎的。”
可把季凤稀罕坏了,就等回去学给旁人听了。
二姊妹一面朝盛昌里的里市去,得了茭瓜、芦菔,季胥便在盘算晡食添作什么菜式了。
还需再买肉食,这里市,有比外头乡市贵的,也有比外头便宜的,季胥如今买了瓦,并些零碎的,诸如半石的石灰白垩、二丈的麻布,手头便剩个五百五十钱了,要做两日朝食、晡食,哪能大手大脚的花,自是要货比三家。
“季蒸饼,来这买菜哪?”
路途不少熟客同她招呼,就连里市的蔡膏环,也招呼道。
只见她刚卖出去一份掺了秫米粉的膏环,听季胥说家里盖房,要买鸡宰杀,便亲带她去至一个小贩处,只见前边笼着的家禽,鸡鸭鹅俱是鲜活,嘎嘎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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