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见识过这尚书家的大小姐吧?走,爷带你们好好享受一番!”说着就要跳下马车。
然而,他未料到刚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女子,就这么一松手的功夫竟然钻到了马蹄底下去。
三个贼人均是慌了神,生怕她从底下溜出去,那头目甚至抽出刀想吓一吓她。
然人还没吓到,寒光闪到了驾车赤马的眼睛上,又见几人凶神恶煞朝着它扑过来,赤马一时也慌了神,马蹄接连几下胡乱踩下去,慌神中踢到了什么便更停不下来。
脚下被什么东西缠着,马还以为是蛇,四脚接连不断向下踩,咚咚的蹄声像是擂鼓也像是心跳。
三人被惊马乱蹬的蹄子吓得连连后退,彼此噤声拧眉看着那蹄下红衣被污泥染遍。
这下便是他们想拽人都拽不了……
好半晌,惊马终于停下了脚步,林间咧咧的吹起风,雨也来的突然,细密的雨丝将血腥尘雾浇打在地上,流成了一道长长的蜿蜒赤河。
“如今……可怎么办?”其中一人看到这满目的红亦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头目啐了一口,“还能如何?是她自找的,回去复命便是!”
那贼又问:“殿下不是说一定要先辱后杀吗?分明的强调了好几遍,只是踏尸……殿下的火不知能不能消下来?”
头目反手捶了他一拳,将他推了出去。
“你有能耐你去!被马踏成那个样子我可下不去手!”
他拽下面巾看了眼四周,一双飞凤眼射出诡色精明。
“这里殿下又看不到,你不说我不说的只当完成了交代,等下补上几刀将尸身扔进河里,我不信还有谁能瞧得出!殿下瞧见也只会夸我们做得好!”
三人在雨中就这么毫无动容的看着眼前惨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久久无人供奉的观音庙飘出了一缕白烟。
那白烟被雨打的凄惨,直直升起五六丈的高空,终是被大雨浇透消失在青冥,再没有一点痕迹。
第3章
水雾隔开的两边天色融为一体,再看过去,只见天边的那抹异色也与雨气交融,一点也分不出不同来。
雨下的更大,击打着地面也涌上水汽,一人缓缓走近,脚下悄无声息。
然而那个趴在案上听雨的女子却抬起了脑袋,朝她略略歪头看了过来。
“姑娘,下了雨还趴在这里要着凉的。”
她听了轻笑了一声,将衣服接过来搭在身上。
“没睡着,只是在想事,想得有些头疼。”
听自家姑娘这么说,青珠走近为她按揉脑袋,一打眼就看着了她手底下划烂的一张纸。
纸上原来的墨迹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被一层又一层的浓墨洇到又透了纸背。
自姑娘上次去游湖路上突然醒来,整个人变化颇大,那天也是她第一次见姑娘发那么大的火,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一场癫狂的梦境中,将周围人都吓得不轻。
不过也是他不好!若不是雀铭偏要上赶着搭话,姑娘哪里会把火撒到他身上,叫他白白挨了三棍,若不是老爷正好回来,不知还要打多少下,就是打死也未必不可能。
自那天之后,被梦惊心的姑娘一直睡不好,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次看她都是在纸上圈来圈去,好似被什么困住了一样。
今天亦是,纸上留下的只有墨团,掩盖在墨团之下的也不知是字还是画,往日喜欢的丹青篆字变成了魔咒,这些天来一篇也留不下,看眼前这篇终又是毁了一副。
长此以往,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感觉到她的分心,越清宁睁开眼目色凉凉的望着窗外。
“好了,没那么疼,你也歇会吧!”
青珠被她按在身侧的凳子上,看她慢条斯理的将染污的宣纸折好扔在一旁篓中,动作娴熟的快叫人以为是常事。
青珠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姑娘今日作的是字还是画?为什么不留下一副呢?”
越清宁收笔的手顿了下,继而又仿若常日道。
“没什么,想写点字总是静不下心来,一时急躁便要染脏。”
“已经第十六副了……”
小小的自言自语越清宁只当做没听到,随手将笔撂在水池中,愣愣的看着墨从笔尖渐渐向外扩散染黑了整池的水。
青珠看着她愣神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声,姑娘这幅样子,怕是又要唤那人。
果然自己刚站起身来,身后盯着水面的人甚至没有回头,喃喃自语的在薄如细丝的雨声中传过来一句。
“雀铭……在哪?”
如此便又要唤那人来见面,青珠朝外面的丫鬟摆摆手,叫她赶紧去叫人。
自从那日因梦魇惊厥说出打死雀铭的话后,姑娘整个人都陷入愧疚中,不但给他买了许多伤药补品,如今更是一日一传,几乎要时时刻刻见到人。
每次还要好好说上会儿话,将自己那日的不对一遍一遍的解释,这一顿打倒是没将雀铭怎么着,反倒叫姑娘挂心至此。
倒是叫那小子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若是被打的是其他人也会得到姑娘如此挂念,只是偏便宜了那除了脸蛋漂亮,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雀铭,叫她心里别扭极了!
雀铭这人性子阴郁古怪,虽然有一张好模样,但什么都讲究喜气两字,那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个心机深重的,此番抓住了姑娘的愧疚,真不知要让他摆布多久才行。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撑白折伞顺着小路破雨而来,持伞的丫头还频频回头望着他羞怯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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