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脑子发懵,一时没听懂这什么意思。
片刻后,他的神情骤然愤怒起来,直接朝着沈辞年挥了一拳——打了个空。
他立刻打出第二拳、第三拳,在第四拳即将打到沈辞年的一瞬间,他的手被接住了。
“我没……”他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了很久,轻轻从沈辞年手心抽回自己的拳头,用很小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只想要你。”
想要他什么?沈辞年忽然心中微动。
有点可惜了,其实他有几个瞬间对方恪动过一点点念头,但当年他毕竟答应了那个人类,他是个守信誉的诡,所以即便那个人类骗他感情,他目前也没有染指其他人的打算。
方恪没听见答复,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沈辞年,眼药水因为身体倾斜溢出眼眶,湿了枕巾。
沈辞年给他盖好被子,离开客房回到主卧,洗漱、处理工作、上床。
夜深了,沈辞年习惯早睡,方恪却睡不着。
他将手伸到腰间,解下那条鞭子,抱紧。
寒风把梦境吹散了,现实总给他沉痛的一击一击再一击,心脏在往下坠,很想明天不醒来面对,想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看到模糊失真的世界,想把烦躁的记忆埋进土壤里,等绿芽布满坟头时,也许他会在某个春日暖阳照进白骨的片刻,感受到解脱。
想引爆自己,让心脏变成一地残片,让每一个践踏过它的人都不会认出来这曾经是一颗心,让它烂掉,烂得不能再烂,这样就不会再感到疼。
其实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求救,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是,一直都是。
永远都会是。
当万物都睡着,方恪睁眼到天亮。
六点,隔壁传来洗漱声,六点一刻,沈辞年换好正装,走近客房。
“你在家里休息,还是跟我回学校”
方恪没动。
于是沈辞年关上了门,门外脚步声渐远,很快没了动静。
方恪在卧室里待了一整天。
别墅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一个司机小唐和一个厨娘米姐。
家庭医生李进不住在这里,但离这里不远,下午的时候小唐开车接他过来又查看了一遍方恪的情况。
米姐中午的时候给方恪把饭端了进去,方恪一点都没动,睡着不起来。
沈辞年回来时,就看到客房里原封不动的早饭和午饭,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其实心里有一点隐怒,但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他坐在床边,推了推方恪,还没反应过来,方恪忽然发难,狠狠咬住他的胳膊。
沈辞年只是微微皱眉,心里有一瞬间想:狗牙该磨了。
他就着这么个奇怪的姿势把方恪从床上捞起来,放在餐桌上。
方恪不想吃,他想饿死自己算了。
死了就死了。
可调羹伸到嘴边,鼻子里钻进了一丝香甜。
他又有些怔愣了,这是什么?蛋糕吗?
闻起来的确有奶油的味道。
他忽然偏过头。
是蛋糕又怎么样,他又不想过生日。
眼角却有点湿润。
沈辞年很有耐心,等了他很久。
等到他终于自己低头,咬走那一勺蛋糕,沈辞年就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小狗听话,当然要及时给奖励。
蛋糕被推到方恪面前,手里被塞了勺子,沈辞年没有催促他,就让他自己拿主意怎么吃。
光吃奶油也行,挑出水果不吃也行,吃得糊一脸也行,没人说他的不是。
只是偶尔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给他擦一下脸和下巴。
“脏猫似的”,语气里却并未有嫌弃,有的只是很浅淡的笑意,“要我给你擦”
“好吧,方恪同学,我给你擦。”
方恪忽然就想起犯烟瘾那天的大雪,他在便利店门口买了烟,长长吐出一口烟雾,缓解内心的难受。
那天的大雪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在雪中看见了那个戴围巾穿风衣、眼镜挂在脸上显得斯文又儒雅的男人。
他坐沈辞年的车回家,沈辞年那天也是这么问的他,好像熟人间开玩笑似的。
“方恪同学,要我帮你系”
“好吧,我帮你系。”
是沈辞年先做出熟稔样子的,是沈辞年引导他,让他误以为自己跟他很熟的。
是沈辞年撩拨他一湖心水荡漾起来,又告诉他那不过是沙漠里的一粒沙子。
他沈辞年对谁都这样,对你方恪更没有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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