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德好绝望。
“恐怖分子?”埃利奥失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管起恐怖分子来了,吉姆,虽然在我看来,伦敦的街道上已经跑满了这些恐怖分子。”
哈克顿时被他吓清醒了,“伦敦?恐怖分子?”
“你上次跟我说的国际自由军不就是吗?”
“哦,哦,是的。”
“还有煤渣帮,暴徒帮……”
“什么?!”
哈克大惊失色。这下,他是真的完全清醒了。埃利奥也是很惊奇地瞧了他一眼,体贴地问,“抱歉,你不知道吗?”
“呃,这个吗……”
“不是行政部的事儿吧。我明白。”埃利奥体贴地说。
“是的,”哈克连忙抓住台阶下了,“我是说,不是。事实上,这是内务部的管辖范围,或者商务部、国防部、甚至外交部……”他很快意识到他在引用汉弗莱的话,痛苦地闭上了嘴。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甚至外交部?”埃利奥挑眉。
“甚至外交部。”哈克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去,“因为,你知道的,要是有外国人在伦敦……”
“比如意大利人?”
“对了,比如意大利人!哦,不对,埃利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就像是法国人吧。”
“也不是法国人!”哈克强烈否认。
“大臣的意思是,”伯纳德适当地插话,“他为任何有可能遭遇恐怖分子袭击的每一个人感到担忧,无论那是哪国人,无论那是哪个部门的管辖范围,即便这根本不在行政部的管辖范围内。”
哈克总算松了口气,“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从胸袋里拽出手帕,像是擦了擦他人道主义的眼泪,但其实是掩饰性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幸好有伯纳德救场!
“哦,”埃利奥看了眼伯纳德,没再追问下去,“我明白了。我很高兴你会为这些事情担忧,吉姆,你大概是政府官员里为数不多还会为平民着想的了。”
伯纳德瞥了眼哈克。这是一句很好回答的话,哈克此时理应表示白厅所有成员都会为平民着想,以示他们共同进退之意,用不着伯纳德帮忙。但大概是那颗仍然在跳动的倒霉良心,它又影响了哈克,以至于他竟然深深地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这下是货真价实冒出来的眼泪了),“我想我受之有愧啊,埃利奥!”
埃利奥挑眉。他欲言又止地端着手里的香槟,也瞟了眼伯纳德。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你也许喝醉了,吉姆,”埃利奥温柔地说,“要不让你的秘书扶着你去休息一会儿?”
哈克确实有那么点醉了,但和往常不一样,这次让他甘愿承认自己醉了的原因是他希望能阻止意大利恐怖分子得到军火,然而他不能,而更恐怖、也更恰当的是,正是作为意大利公爵的埃利奥阻止了他差点到来的真情流露。
政治啊!
哈克没再吭声了。他就像一个安静的醉鬼那样,任凭伯纳德扶着他,在埃利奥的指引下躺进了休息室里。休息室里没别人,伯纳德安顿好哈克之后准备出门要点儿柠檬水之类的饮料,却在门口发现了还没离去的埃利奥。
他立刻警惕起来,像是一只竖起毛的伯恩山,“大臣要是知道您在这儿,一定会很感动的。”
但埃利奥没接他的话。这位卡塞塔公爵靠在休息室对面的走廊上,若有所思地摇动着他手里那郁金香杯的香槟。金色的细密气泡翻腾着升向杯口,光泽随着摇动而闪烁;然而,不知怎么的,公爵的脸部恰到好处地藏在了阴影里。
“你看,吉姆是个有良心的人,”公爵答非所问,“我们把良心当作常态,但在政客里,你我都知道这是多么罕见的事情。”
伯纳德应该回答“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的。但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一时没能说得出口。也许是从他复杂的神情中,公爵得知了伯纳德的良心存在,在阴影中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刚才失态了,”埃利奥直言不讳地说,“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但那是因为他的良心而失态,所以请你转告他,秘书先生,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为了恐怖分子担忧并不是一件可鄙的事情,吉姆,这是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战争。如果他需要任何帮助的话,我会告诉他我是他的战友。但如果他希望的话,我会当作刚才的那一切都没发生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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