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月呢?”埃利奥抱着胳膊问,“乔托,倒不是我说你,你也有点不太爱把事情交给朋友去做的倾向。”
彼时乔托已经骑到了马上,闻言拎着缰绳笑了起来。
“这不一样,埃利奥!”他说,“我相信只要我开口,雨月一定会一口应下。但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比起打架,他更醉心于音乐,而我作为他的朋友,当然是更希望他能自由地徜徉于艺术之中。为什么非得把朋友拖进我们现在处于的这团混乱之中呢,既然他本可以抽身离开?”
埃利奥很难反驳乔托这句话。所以他只是用不那么赞同的眼神望着乔托,而后者也只是冲他眨了眨眼,俏皮一笑,“走咯!”
说完之后,乔托就出发了。他特地让马往前走了几步再跑出去,以免让扬起的灰尘溅到埃利奥身上。埃利奥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笑着摇了摇头。他站在那儿,目送着乔托远去。
“他一直都这样吗?”雨月问。
“一直。”埃利奥说。等到乔托的背影渐渐缩成一个小点,埃利奥才转过头去,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雨月。后者仍然在望着天边,若有所思。
“你应该知道他在做什么。”埃利奥说。
他没有把话说全,但雨月当然知道。他只是语言不通,又不是笨蛋,更何况在埃利奥和其他人的帮助下,他如今已经很会说这一门外语了。再说,要搞清楚乔托在做什么,甚至不需要语言都能明白。
就只是看看这个庄园,还有乔托出行时总会受到的夹道欢迎吧!他是当之无愧的西西里人的英雄。
“我知道,”雨月于是叹息,“我只是始终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口要求我帮忙。‘武士道者,死之谓也’,要是受了他的恩义,却对他没有任何回报,恐怕我都要羞耻地剖腹自尽了!”
“因为他把你当朋友,雨月,”埃利奥笑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看重生命胜过一切其他的回报。然后你就会发现,你不知怎么的就为他留下了。”
“你也是这样吗?”雨月问。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埃利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拍了拍雨月的肩膀,然后用默认的语气回答,“‘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来爱他。’”
几天后,斯佩多独自归来。
在看到埃利奥的时候,他没有露出哪怕一点意外的神色,就好像从乔托那得知埃利奥死而复生这件事时大为震动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幻术师只是像几天没见面那样(虽然这也是事实),冷酷地对埃利奥点了点头权当是打招呼,然后直奔主题,“关于圣殿骑士。你还知道多少?”
“我已经把我能想到的大部分内容都告诉了乔托,”埃利奥替他倒茶,“想必乔托也已经告诉了你。有什么新发现?”
“是啊,‘新发现’,”斯佩多一饮而尽,坐下来开始抱怨,“我才发现压在我们头顶的那些蠢货竟然不是那么的蠢!你敢想象这有多令人惊奇吗?”
“那确实很令人惊奇。”埃利奥配合地说。
“我还以为那些根深蒂固的腐败是没有原因的呢,”斯佩多一口气说了下去,“除了作乱的黑手党,在军队里混功绩的白痴贵族——埃利奥,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在挑眉——得到点权威就迫不及待卖弄起来的下等人,在教堂里出卖信仰做生意的神父,法庭上把法律称量出售的法官,为了几枚钱币就能‘随机应变’改变主意的政客,还有那些为了点鸡毛蒜皮就能搞出家族世仇的‘荣耀’乡绅,到处钻营追求‘未来’的投机者;直到我今天发现藏在王朝和宗教里的居然还有一个自诩在维持秩序的秘密教团!多么惊人的成果啊!”
“但凡是个脸皮薄一点的圣殿骑士,听了你这么一番话大概都要羞愤欲死了。”埃利奥笑了,“只可惜‘厚颜无耻’这个词几乎就是为了他们量身打造的。”
“我也没指望靠说话把他们说死。”斯佩多阴郁地说。埃利奥又替他倒了杯茶,这次斯佩多往里放了两颗糖,显然不准备当水灌了。
“不仅是黑手党,我发现圣殿骑士的人还遍布军政商三界的高层,”斯佩多喝了口茶,“我甚至怀疑斐迪南二世身边也有他们的人。真是重重阻碍。”
“不如说这位斐迪南二世也有可能是他们的人。”埃利奥说,“干嘛?我只是大胆假设。圣殿骑士的精髓理念就是秩序,没有一个‘国王’头衔更能居于这种秩序的顶端了。”
斯佩多差点呛到了。他对埃利奥这种毫不避讳地谈到权贵顶端的态度很诧异,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确实有那么点特权阶级的思维定势。于是他缓了口气,决定从埃利奥的视角出发,更深入地思考此事。但国王确实有点超出了斯佩多此时的想象,他很快想起了埃利奥当时是怎么认出圣殿骑士的影子的。
“你显然对这个秘密教团很了解,”斯佩多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
埃利奥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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