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是魔戒把这一切喊了出来,“你就这么触碰了一个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魔法物品?”
埃利奥本来不想理它的, 就像往常那样——他在碰它之前又不知道那是魔法物品!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自从他离开十年前回到现在,魔戒一直没开过口。它安静得就像是它从来都不会说话一样, 埃利奥对此怀疑了很久;但这不是埃利奥这次理睬它的主要原因,真正原因是——
“这真是太棒了,”魔戒相当不满地说, “另一个魔法小玩意莫名其妙地赖上了你。你得告诉它滚开,兄弟, 如果它有在和你说话的话!告诉它你已经有了一个全世界最牛叉的魔法戒指!”
“认真的?”埃利奥学着魔戒的语气反问,“你叫我‘兄弟’?”
这才是埃利奥理睬它的真正原因。魔戒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埃利奥对此相当怀疑, 因为它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宠物在争家庭地位,而不是一个被囚禁的魔法道具在试图成为主人的主人——呃,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总之,如果魔戒想通过改变态度迷惑他的话, 刺客认为他必须提高警惕。
“好吧,好吧,”魔戒不情愿地承认,“我知道我们之前是有点儿误会,但是伙计——”
“‘伙计’?”
“——全世界最迅捷最致命的刺客大人!”魔戒丝滑改口,“但那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口舌之争,从没上升到过它不该有的高度,亲爱的。”
好极了。埃利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这枚戒指居然都学会管他叫“亲爱的”了,刺客听了浑身冒鸡皮疙瘩,简直像是被一队卫兵追在屁股后边而他一不小心窜上了路灯似的。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被你摸过的那张卡片。”魔戒说,“你得想办法摆脱它。”
这也是埃利奥和它交流的原因之一。他捻动了一下手指,刺客的眼睛和手指都振振有词地汇报着卡片已经消失的事实,但一种直觉更加强烈地告诉埃利奥,它还在那里。
而且它赖上埃利奥了。
“康斯坦丁真的应该教你更多关于魔法的事情,”魔戒嘀咕,“不过你现在打电话给他也不算晚。我猜是因为这个倒霉鬼死在你手里,所以这个游戏被你继承了,而你恰好又是个魔法天才……”
埃利奥没理它。他已经听到了保镖在追问法哈德是否无恙的声音,按开了落地窗的按钮。沙尘在地平线上起伏跃动,狂风呼啸而入,猎猎作响;办公桌上的纸笔摆件飞舞在空中,小型绿皮沙发也凑热闹似的向后滑去,接通室内频道的保镖只听到哗啦哗啦哐当哐当的响动。
“刺客!”他们喊着。
刺客的黑发就在这样的喊叫和狂风中飞舞着,尤其是当他迎着风势一步一步走到落地窗边上的时候。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沙子,沙子,以及沙子。沙尘暴已经来了。但埃利奥只是镇静地望着底下,戴上了别在白色冲锋衣领口的防风镜,拉上了被风吹掉的兜帽。
“…但你现在好像有点事要忙,”魔戒咕噜着闭上了嘴,“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埃利奥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沙尘狂暴地咆哮着,恫吓着这个竟敢挑战大自然威严的渺小人类;但就像一只久经风霜的鹰,刺客没有一点儿动摇、也没有遭到一点儿阻碍地俯冲而下。在漫天沙尘卷起的金灿灿的环境里,高空中的雪白鸟儿丝滑地翻了个身,最后精准地扑通降落在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堆里。
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没人注意到这样一条灰扑扑的、土黄色的小巷里架着一车蓬松细密的干草,也没人注意到从里面跃出来的刺客。
就像刺客也没注意到他口袋里多出的一张卡片一样——几乎没注意到。只听咔擦一声,埃利奥浑身一僵,连忙上下摸索着口袋,祈祷着千万别是手雷拉环撞掉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是一张新的卡片。
埃利奥从裤装口袋里拈出了那张碎裂的卡片。面目模糊的人像高高举着空白的金色冠冕,从正中央裂了开来。没等埃利奥仔细研究,它再次消散在了空气里,随沙尘而去。
沙尘暴停了。
挂着彩色毡毯、摆着马卡巴雕刻品的摊贩习以为常地重新开张,玫瑰茄茶酸甜可口的香气冲淡了夏日的炎热,裹着头巾的老头翻炒着烧红了的火山石上的鲜嫩多汁的牛羊肉和肝脏,抽空撒下孜然和青柠汁。
几乎所有人都满面尘土,但又热火朝天地生活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埃利奥拍掉了身上的稻草,但对总是被风刮起来的尘土毫无办法,索性不去管它。他买了一整条尼罗河烤鲈鱼,摊主慷慨地为他洒满了各色刺客叫不出名字的香料,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最后埃利奥离开摊位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除了一整条旧报纸包着的喷香烤鲈鱼之外,还拎着一小袋叫做“基斯拉”的面饼,提着一杯紫红色的玫瑰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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