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伸腿往按摩椅上蹬了一脚, 感觉力道大了, 又凑近检查着摸了摸。
人生赋予漆洋最大的技能,大概就是在成年后,拥有了将心情与生活区分处理的能力。
牧一丛那晚的话像一根刺,不轻不重的扎在喉咙口, 漆洋上班忙起来时感受不到, 稍微一有闲暇,就连喝口水的功夫都触感分明。
如鲠在喉。
他知道这个成语,怕自己理解错,还在网上搜了一下这词儿的意思, 挺符合他目前的心情。
他总觉得牧一丛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可又总结不出来。
于是牧一丛的影子完全没有像之前分手一样,随着关系结束而消失,反而在每次吃饭时、上下班的路上、回到家无所事事守着漆星的时间里,反复出现。
习惯这东西很离谱,明明他一直以来就是这种生活,明明就算在和牧一丛试试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总在手机上联系,现在同样是不联系,漆洋却感觉身边发空。
他突然想,知道一个人就在那里,不管当下有没有聊天,都拥有随时能找他说话、不用考虑合不合适会不会打扰,或许是一种特权。
两人是同学时拥有这个特权。
试试时也拥有这个特权。
结束了却要全部清零,连“老同学”这个身份都不复存在。
这个认知让漆洋有点儿恼火。
恼火牧一丛自说自话,说试试就试试说结束就结束,也恼火自己都被甩了,还在这想七想八的。
他躺在按摩椅里给漆星的手帐p图,发作品,p着p着鬼使神差又切到微信,不知道第多少次点开牧一丛的聊天框,这次戳进了转账界面,还能看到实名的尾字,牧一丛没删他。
都结束了还留着干嘛?
漆洋盯着他的头像,非常不爽地点了点。
我拍了拍“牧一丛”
我操。
漆洋头皮一麻,直接把手机扔了。
漆星从卧室拎着本子出来,冲漆洋啊啊叫,正好看到手机飞到沙发上的过程,她的眼睛跟着抛物线在空中转了个弧。
“怎么了?”漆洋搓着脸问她。
手机脸朝下扣在沙发上,同时传来消息声,他立马欠身过去拿起来看,牧一丛回了他同样的三个字:怎么了?
这一瞬间的感受怎么说呢,漆洋刚才一瞬间的尴尬,以及这段时间积攒起来的不爽,好像一个气球被扎了个眼,突然有了释放的气口。
等意识到自己嘴角扯起来时,漆洋已经手快地打出回复:都结束了还秒回?
牧一丛又沉默了。
等了一会儿,漆洋揽过漆星的脑袋搓了一大把,去她卧室找了张贴纸,撕开贴在她脑门上。
漆星两个大眼珠都要翻成斗鸡眼了,努力向上看,捂着脑门去卫生间照镜子。
这一晚牧一丛虽然没有再回复,但漆洋的心情却完全敞亮起来。
——都是男人,他太明白牧一丛的性格了,真要是一点儿都不想有联系,那句“怎么了”根本就不会问。
这份好心情的转变过于明显,明显到第二天李姐过来上班时,看到漆洋都笑着说:“您今天心情不错。”
“嗯?”漆洋正盯着漆星喝粥,有些意外地转脸看她,“有吗?”
“是啊。”李姐习惯在过来的路上买好每天要做的菜,边整理菜兜子边又打量一眼漆洋,“前几天脸色都阴沉着,今天气色好。”
漆洋不知道说什么,他不习惯和外人聊自己的事,礼貌性地笑了下,并起两指推推漆星的碗:“快吃。”
凡事有一就有二,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漆洋隔三差五,时不常就给牧一丛发个消息。
没什么意义的发言,有时候问他在干嘛,有时候是个1,牧一丛有时候回,有时候理都不理。
次数多了,牧一丛大概也被漆洋烦够呛,有一次挺认真地打出漆洋的名字,问他什么意思。
漆洋给他回复:没什么意思。
漆洋:试试你什么时候删我。
屏幕顶部的状态栏显示了一下“正在输入中”,很快又变回牧一丛的名字。
漆洋转着手机等。
隔了一会儿,牧一丛回他一句:没必要。
漆洋:没必要试试还是没必要删我啊?
他是故意的。
牧一丛又不理他了。
这种半来半往、爱答不理的聊天对话,像是真把时间拉回到十四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天。
不过今年八月初气温最高的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马佳佳生孩子了。
那天漆洋在车粒加了会儿班,到家比平时晚两个小时,冲了个澡坐下吃饭,顺手点开抖音,看了看给漆星发手帐的那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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