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名士罗洪先看到许仙的诗,都不得不感叹:“此诗虽没有多少华丽的辞藻,通俗易懂,却显得极其得当适体,平静、恬淡,悠然于诗表,绝不下于古往那些大名流的诗作。仅凭这一首诗,我敢断言,许仙,许汉文必定流传千古。”
能够得到罗洪先如此大力称赞,许仙的声名可想而知。
老秀才教导许仙十年,当然清楚许仙的才学,正是因为清楚,他才越加担心。
那首诗他不是没有品读过,甚至每天晚上都拿出来同历代的名作对比,觉着相差无几,可按照常理,许仙很难做出这种诗来,偶尔灵光一闪,机缘巧合下做出也不可厚非。
可问题就在这里,许仙的才学毕竟没有达到能作出这首诗的高度,再加上其得了县试案首,若就此志得意满,生出骄傲之心,不思进取,那他可就毁了。
老秀才能够在许仙县试时去暗中送考,对他的关爱不可谓不厚,现在又是这般情况,心里哪里放得下,这不,就急要赶到许仙家里,当面提点提点许仙,莫要陷入自满之中。
很快来到许仙的家门前,大门是开着的,老秀才很容易便看到许仙在院中练字,心下宽慰,赞许的点点头,能够练字,说明情况不是很糟糕。
许娇容看到大门外的老秀才,当然认得是许仙的先生,连忙就要叫许仙。
老秀才轻轻摇头,示意许娇容不用如此,他缓缓的来到许仙背后,静静的看着许仙写字。
许仙也够专心的,没能发现身后居然有人,可就是这样,老秀才更加满意,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正是读书写字必不可或缺的,如果三心二意,读书写字又能有多大的效果。
许仙的底子是很好的,书法能入老先生的眼,可不是容易之事。
而他之所以爱好书法,却是与他的武功有不小的关系。
中国古代的毛笔字很特殊,很重要原因就在于毛笔,毛笔它柔软而富有弹xìng,能随意地弯曲扭动,张驰有度,能潇洒自如地表现出各种粗细、大小、曲直,刚柔的线条变化。
更能把书者的情感赋予其中,这种“软笔”可横、可竖、可点、可撇、可捺,形成了中国书法特有的形式特征。
当书者的技艺到一种高度时,毛笔在手,字已非字,点画线条随心书写,千变万化,以至所书之字似有生命的境界。
这和武功何等类似,毛笔便相当于手中的剑,剑可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等。它的特点是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矫健优美,正如古人所形容的剑似飞凤,由此可知其妙。
当剑法达到一定程度时,剑虽在手,却犹如无,只因心中有剑,千变万化,随心所yù。
当然,这些都是许仙以前推测的,十年的苦练书法,让他明白可能自己进入了思想误区,不过,也不是没有半点收获,那就是书法可以使人心静气和,练会书法,再练习剑法,往往效果出奇的好。
许仙写着写着便越来越快。渐渐的,他的每一次落笔提笔都不假思索,彷如流水般缓缓淌出。
老先生望着凝神静气,奋笔飞书的许仙,看了会儿,觉着他的字体还差点东西,总是在其外而不得进,不由小声指点道:“主笔所向,副笔铺陈,随从实笔所向,虚笔再承接。一势接一势,势势相连,自然的拉出走势。”
许仙仿佛听到天外的乐音,飞动的笔触,自然而然的随着老秀才的指点而变化。
“掌控轻重缓急的功力,这只能靠心。所谓意在笔先,你要笃定地书写,写着一个字已想着下几个字了,而想的也根本不是形,而是意,形只是意流露,快不能保证一定心手合一,但只有达到一定速度,才能忘我,才能心手合一。”
许仙慢慢的忘掉了对字形的关注,只想着接下来要写什么字,竟然越写越快,越写越自如!
他却不知道自己丹田处的内力此刻忽然沿着全真心法的经脉路线自行运转,也越来越急。
“让笔势形成气脉。呼吸的停顿,加墨的停顿,词句的停顿,换行的停顿都在缓急中完成。涩出要推,润处要拉。笔软要提气,墨多要加快,墨少要放慢。换行、拉纸就像是穿针引线!所谓真气鼓宕,都是自缓急的转换中产生出来的!”
老秀才的声音越来越郑重,师生俩已经完全沉浸在书法之道中。
只见许仙的笔下墨迹,就像长江之水,从远处滚滚本来,速度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足,这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字,他的心就是字,他的笔就是字!
心字合一!
轰!
丹田处突兀的剧烈震动,一瞬间又平静下来,许仙体内的内力好像一刹那少了十倍不止。
安静的院子,只听到许仙沙沙的写字声,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之情,缭绕在他的身周。
片刻,一副恣意飘然的书法跃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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