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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太子之死(2 / 2)

灰衣人yīn测测得声音再度响起:“太子殿下请节哀,勿要因卫皇后之亡而心生邪魔,诬蔑镇东将军。”洛据站了起来,眼神就像要活吞了那人,咬牙道:“阁下何人?”灰衣人道:“区区卑贱之人,名字有辱太子殿下清听。”

“清听你娘的屁!”一声怒吼在身后炸雷似的响起,洛据回过头,只见老徐和方庭威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老徐眼睛红得充了血似的,如果不是被方庭威死死拉住,早就冲上去拼命了,方庭威虽然拉着老徐,但是也已经把自己的单刀拔出拿在手里。洛据正要开口,猛然只觉得自己身旁一阵微风拂动,一道黑sè箭影向灰衣人迅急掠去。

只见灰衣人伸出左手两指,轻巧的夹住那支弩箭,弩箭上却因为惯xìng溅起一片细小的黑sè水滴散向灰衣人。灰衣人脸sè微变,急忙将弩箭扔在地上,扭头转身闪避。众人向弩箭来的方向看去,猎弩从洛文轩颤抖的双手中掉下,洛文遥赶紧将他拉到自己的背后,双眼中的惊恐更甚。

灰衣人转过头来,苍白无血sè的左边脸上多了三点墨绿的斑点,他看了看自己半截已经变成墨绿sè的左手食中二指,一个残酷的笑容浮上脸面。老徐见情形不对,正要冲上前去,灰衣人抬手就是三支袖箭,方延威见那袖箭锋刃上泛着蓝光,大喝一声,拉开老徐,单刀直出,挡开shè向洛据和老徐的两支,对第三支却已是鞭长莫及。

咚的一声,洛文遥咽喉中箭,连死前惨叫都没有发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洛文轩和洛芸一声哭喊,扑到哥哥的尸体上去。灰衣人看着洛文轩,眼中到了极点的怒意慢慢的消散开去,最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漫不经心地道:“湖县的五步青蛇之毒果然名不虚传。钦犯如果再负隅顽抗,立即放箭!”然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淡淡的接着说道:“皇孙洛文遥公然拒捕,袭击钦差,被格毙当场。”

洛据怔怔的望着自己儿子的尸体,缓缓起身,一个趔趄,转身摇摇晃晃的向内室走去,喃喃的道:“我小的时候,父皇让舅舅告诉我,汝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yù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汝者乎?又说,父皇征战天下是做尽恶事,办尽难办之事,等以后你做了皇帝,就可以做一个清静皇帝,得享自在。”

灰衣人看了李寿一眼,李寿面漏尴尬之sè,心中暗暗懊悔,太子被通缉后在自己管辖境内出现,自己本打算先围困太子,好言相劝,至少也不太过得罪太子的情况下将太子带回京城请功,如果皇上当真要杀太子,那么太子已死,自无人再为难自己,平白得大功一件,而皇上如果赦了太子,太子传闻是大度之人,只要不是太过无理,事后加以赔罪,并以职责所在,不敢徇私以对,量来太子也不会逼死自己。谁想就在调集齐人马之时来了灰衣人这么个手握圣命的钦差,自己一介令史自然得罪不起只得让他同来,可他现在直接杀死皇孙,看来连太子也不会放过,事后多半还会将这些罪过全推在自己身上。这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调兵围捕太子全是自己一手策划,杀死皇孙的罪名是背定了,已经无法辩白。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只好咳嗽一声,道:“太子殿下请节哀,圣上圣谕催促甚紧,还请太子殿下这就让下官等伺候启程回京覆命。”洛据像没有听到一样,轻轻推开了过来搀扶自己的方庭威,话音中没有半点生人气息的说道:“容我更衣。”向屋内摇摇晃晃的走去,反手关上了内室的门。

场中一时间又静到了极点,只有火把的噼叭声。

内室中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在场的人都想到了些什么,方庭威飞奔了进去。老徐一声怒吼,冲向灰衣人,一拳打了过去,隐隐有风雷之声,速度之快,弓箭手们竟然来不及反应。灰衣人冷笑一声,轻巧的避了开去,仍有闲暇的叹道:“倒有力气,不错,不错。”声音中透着一股见到心喜玩物的兴奋。“痨病鬼cāo你祖宗的!”老徐一通拳脚下来连灰衣人的衣角都没碰到,不由得更怒,全身都变得通红,拳脚的速度的陡然变快了一倍有余,灰衣人措不及防下险些中招。

灰衣人向后飘出一大段距离,抬头见到老徐的异态,神sè略微一顿,更是喜笑颜开,大笑道:“不想今rì碰到如此好把式,以后都不用废力气找人干那粗活了。”说完变戏法一样手上多了一把白sè折扇,边扇边说道:“这大块头,看你热的,小心中暑。”

老徐眼睛已经全是红sè,嘴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声,两腿一蹬,瞬间来到了灰衣人的面前。灰衣人也是一惊,不想老徐速度会到如此之快,但看老徐膝不抬肩不动,正疑惑接下来老徐会如何出招,只见老徐头颈一伸,一张嘴,竟然是直接向自己咬了过来。灰衣人脸上首次显出凝重的神sè,头一低,用额头撞在老徐的额头上,这一借力,同时加上后跳之力,险险躲过这一咬,只听嘎擦一声,老徐那一咬咬空后上下牙相碰发出一声大响,嘴里喷出血来,想来满嘴的牙都已经碎裂。

灰衣人脸上怒sè一闪而逝,又回复了那一副yīn惨惨的表情,不等老徐从刚才一震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疾冲向前,竟然比老徐刚才动作更是要快几分,老徐只觉得有人靠近,本能抬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头上一片yīn影飘过,已经被灰衣人用折起的扇子敲中后脑,虎吼一声,倒了下去,刚从内室红着眼出来的方庭威眼见老徐倒地想冲过去救人,对面的弓箭手这次却是有了准备,一顿乱箭shè出,方庭威只得回身护住洛文遥尸体旁边的洛文轩和洛芸。只听得身后一声惨叫,方延威回头看时,却是应翁背上连中五箭,抱住应劭倒在地上,看到陈老师和黄老因为站在两边没有被波及,方庭威心中稍安,再看老徐时,已经被灰衣人身后两名手下拖进了官兵中去。

灰衣人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下将昏迷的老徐捆得结结实实的抬走,正要下令继续放箭,却听黄老大声喊道:“且慢,阁下莫非是洛淮京都巷子里的人?”

灰衣人本就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打量着黄老,苍白的左脸上新添的三点墨绿疤痕更增了几分狰狞,收起手中扇子,道:“如此广闻博识,这位莫非是少傅黄豫黄老先生?”黄豫道:“不敢,正是老朽,敢问阁下如何称呼。”灰衣人道:“打过交道的人都称在下知客。黄老的灵蕴之学向来为家主所推崇,不知有何指教?”

黄豫不答,转头向方延威道:“太子殿下可是已经归天?”方庭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紧握着刀,缓缓的点了点头。黄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下颚的白须不停颤抖,闭上眼睛再用力的睁开,对知客道:“阁下既然是京都巷子里的人,那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受圣上所托,圣上才是客人?”知客点头道:“不错。”黄豫直视着知客的眼睛,道:“那,要活的还是死的?”知客道:“虽然有人想要死的,但是圣上既然找我们来做这件事情,那他的意思,自然也是死活都可以。”

黄豫抬头仰望天空,道:“那,老朽有一个请求恳请知客先生。”

知客道:“黄老请说,某且试一听。”黄豫道:“老朽希望能见贵主人一面。”知客断然道:“黄老虽然是主人推崇的人,但是事情就是事情,我们的规矩不会改变。”黄豫道:“知客先生误会了,老朽总算是少有虚名,在谋略和决断上也有一些心得,如今身为败军之将,只希望面见贵上一面,看胸中所学能否为贵主人看中,成为贵主人这次事情的报酬之一,得以苟延残喘。不论贵上如何决定,老朽从此刻起再不是太子府的人。”

方庭威怒道:“黄老,太子尸骨未寒,你怎么能在他面前背主求荣,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黄豫指着星空的zhōng yāng道:“中天星宫虽为烟云所扰,但是星基隐而不蔽,新星孕而待显,正是还有无限盎然生机,然而我这一代的人已经过了最亮的时刻。从太子五岁起成为少傅,看着他长大,二十九年了,我已经是风中烛火,却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我很怕死。”转头对知客道:“知客先生不知是否能答应老朽的要求?”知客沉默片刻,诡笑道:“主人应该有兴趣一见。黄老倒是有趣的人。”

黄豫对知客拱手为礼,道:“请借刀一用。”知客示意,身后一名蒙面手下递上一把匕首。黄豫端正仪容,向屋子内室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在脸上横划三刀,道:“从今起无颜再见天下之人。”不顾满脸血污,随知客的蒙面手下而去。

知客撇嘴道:“如此迂腐的人怎么创出灵蕴之学的。”对陈老师和方庭威道:“有话没?”

陈老师淡淡道:“太子虽然软弱寡断,总是个温厚待人之主,不能无人追随。”坐倒在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吃了下去。

知客示意一名手下看着陈老师,望向方庭威。方庭威回身看了看拉着抽泣的应劭和洛芸走到屋内默默站着的洛文轩,低矮下上身,两道剑眉微微皱起,将刀指向知客,自然的散发出一股稳如磐石的气势,坚定的道:“自古文死谏,武死战,就让我见识一下阁下的手段。”知客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yīn然一笑道:“久闻太子卫队长太保方庭威金钟罩神功和迅影刀法是京都一绝,虽然看起来还差些境界,但收拾你绝对是个废力气的活,”停了片刻,将扇子向方延威一指,吐出两个字:“放箭!”

洛淮以武立国,即便是地方州府的军队也都不可小视,虽然眼前太子自尽,皇孙被杀变动巨大,但蓄势已久的近两百弓箭手闻令仍然毫不犹豫地自动分成几批轮流向方庭威放箭。一瞬间在火把的映照下方庭威只见无数黑影如蝗飞来,急忙挥刀护体,内息流转,运起金钟罩神功,全身皮肤立时如同jīng钢,漏过刀网shè到他身上的箭羽纷纷断折落地,不片时在他身周就已积下厚厚一堆断矢。

二十多轮箭雨过后,方庭威挥舞的刀光明显的慢了下来,身上也开始渗出血迹,但他虎吼一声,竟然向箭手们逼近了七八步。知客哼了一声,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袋子,打开来,向方庭威扔了过去。方庭威在漫天箭雨下已是看不太清,见一个黑影急速飞来,本能就是一刀砍去。布袋当即碎裂,白sè粉末四散飞舞,方庭威顿时眼前一黑,跟着只觉得胸前和小腹奇痒后一麻,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挺扎手的,”知客看了看插着两只袖箭和六七支箭矢的方庭威,“居然这样都没死。多加几条链子,琵琶骨也要穿了。”

李寿看着知客的手下熟练的拿出铁钩和铁链,不忍的转开了头,向知客道:“大人,剩下的怎么办?”知客看了极力掩饰着惊恐看着自己的洛文轩和抽泣着的应劭洛芸一眼,道:“你看着办吧,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李寿偷偷瞄了知客脸上的疤痕和墨绿的两根手指一眼,惊疑的道:“做完了?”知客摸了摸自己脸上那三点绿疤痕,又将左手的墨绿手指拿到眼前看了看,道:“我从来就不是个好杀的人,只是个知客,只是我也要吃饭,既然收了钱就要做足够的事情,每次被主人弄出来做事我都会很烦躁,而唯一解除这种烦躁的办法只有杀人。一份,两份,事情够了。其他的带回去留给客人自己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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