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个开头。此后,他每次让她拿出德瑞克先生的提包都会给她钱,他给她的钱可比夫人付给她工资要高出很多。事实上,其后她已经知道希尔曼要她做的,已远远超出他和德瑞克夫人之间的关系范围。但她没法克制金钱的诱惑,甚至,有时希尔曼并没有让她做什么,她反而主动会去做。
最后的一次,希尔曼居然半夜而来,而那时德瑞克先生和夫人已经睡下。那天晚上她做的,于她而言,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冒险。德瑞克先生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那天回家后,他告诉夫人明天一早还走,并且可能会去好多天。因此,他和夫人早早就去睡了。
幸好,她平时就按希尔曼说的,在所有房门的转轴和锁上都注过橄榄油,因此,她开门的时候悄无声息。她像一只猫,潜入到夫人的房间,她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跳。完全是凭借着她对房间的熟悉,她在黑暗中摸到了德瑞克先生的手提包。
一切都有惊无险,甚至是无惊无险。
那天以后,希尔曼就消失了。除害得德瑞克夫人长吁短叹之外,也害得她少了很多外快。因此,那天来的那个珠宝商人也让她误以为他是希尔曼的同伙,他会让他接着干希尔曼让她干的事,她因此把他带到了夫人的面前,而并非那个商人给了她一件并不值钱的小玩意。
蒂莎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平常希尔曼来见德瑞克夫人的琐事,装做时间久远回忆不起来,说两句,又看看莫里茨。此刻,她当然已经完全知道了,希尔曼所要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盖世太保把她吊在绞架上。
当然了,莫里茨完全不知道她做过些什么。他也不认为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其实,这正是得益于她所表现出来的恐惧和惊惶失措。这些,都让莫里茨很轻易就判断出她只不过知道并维护了主人的一点秘密而已。她是因为这个而害怕。
莫里茨不希望再听太多的废话,不得不安慰了她两句,“你和我说的,我保证不会让你的主人知道。甚至,我不会让你的夫人知道你来过这个地方。”
听了莫里茨的话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些。她甚至开始讲一些希尔曼和夫人调情的细节,这使得莫里茨有些不耐烦了,他开始提问,希尔曼会去一些什么地方,最后一次到德瑞克夫人家是什么时候。有人到德瑞克夫人家提到过希尔曼吗?”
“有,有过一个珠宝商。”
“珠宝商?一个珠宝商?他来找希尔曼?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找希尔曼的?德瑞克夫人和他说了些什么?德瑞克夫人对他说的话,能让他找到希尔曼吗?”
莫里茨连珠炮般的提问,让蒂莎听出来了,莫里茨更感兴趣的是那个珠宝商人。至于希尔曼,似乎倒在其次。
而对于珠宝商人,蒂莎当然愿意讲得更多更祥尽,因为,这个珠宝商人和她与德瑞克夫人没有任何危险的联系,以至于她讲着讲着眼前一亮,是她看到莫里茨手上眼镜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把这也讲了出来。
“先生,不,长官,这位珠宝商和您一样,他也喜欢戴墨镜。”
“他喜欢戴墨镜?他去德瑞克夫人家的那天也戴着墨镜吗?”莫里茨感觉到了什么,急促地问道。
“不,他没戴,但我想,他原来是戴着的。”蒂莎看到莫里茨对这个很感兴趣,于是,她尽量祥尽地描述着那天的情况,“是他在摇响德瑞克夫人的时候才取了下来。因为我为她开门的时候,他是拿在手上的。我送他出门的时候,他又把它戴上了”。
“是不是这样的墨镜?”莫里茨兴奋起来,他走到蒂莎身前,把那副从稻草人身上取下来的雪地镜递给了蒂莎。
蒂莎一看,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戴的墨镜好像没有这样的带子。”
“这是雪地镜。”莫里茨告诉蒂莎,“这个带子是用来固定的,这样,”莫里茨戴上了那副雪地镜。
“雪地镜?”蒂莎突然叫道,“对了,他问我哪里有卖眼镜的。他说他要去买一副雪地镜。”
“是吗?”莫里茨再深沉老练,听到这里,也不禁亢奋起来。这个人把他的雪地镜留在稻草人身上,但他用得着雪地镜。
“蒂莎,你真是一个诚实的人。”
“长官,您还记得我叫蒂莎?”
“是的是的,我记得。你叫蒂莎。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我保证不会告诉你的主人。当然,你也得向我保证,你谁也没有见过。更没有来过这里。这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不想因此而失踪的话。”
“我保证,长官。我什么也不会说,我也没见过您。”蒂莎说着,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
“这就对了。”莫里茨满意地说。
莫里茨敲了敲桌子,切夫进来了,一个手下跟在切夫身后,他的手里提着蒂莎的篮子。令蒂莎惊愕的是,篮子里已经装好了她平时要买的东西。
蒂莎被带去了,莫里茨看着手上的那副雪地镜,想了他的上司舒伦堡又一句令他刻骨铭心的话: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无意的,但是,上帝却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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