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了胡媚,如意楼还是风月翘楚,大小、装扮上都盛过其他家的花船一筹。
洛江的南侧,便以如意楼为首,聚集着许多花船。
北侧,则是停着今日玩赏权贵的花船。
慕叶今日扮成了苏延,也便用了苏延的船。
船只不大,甚至只有如意楼的花船一半大,通身乌黑,船舱檐下嵌着数颗夜明珠,散着幽幽荧光。
远远看去,竟像一只异界飘来的船只。
北侧的船只很多,却没有一条船与此船并列,皆在其丈许后争先恐后停着。
慕叶从船窗里瞧了一眼,心想这些权贵何时这般讲礼数了?
胡媚趴在窗口,懒懒望着对面,意兴阑珊,“怎还不开始?”
“嘭”
随着船身一晃,船舱里瓷器“哐当哐当”响个没完。
景云跑入船舱扶稳了壶盏,顺道将外面情况说了一遍。
“被后头的船撞了一下,并无大事。”
慕叶罢罢手,继续煮手里的茶,“不必为难人家,咱们往边上挪些。”
“是。”
景云应声退了下去。
未多久,便听见外头的水声中扬起了一丝琵琶音。
两双凤目皆闪过一丝亮光,齐齐向着窗外看去。
如意楼两层的花船上,一白衣女子独坐二层船头,手抱琵琶轻纱遮面,映着柔柔银辉粼粼水光,生出几分遗世独立之风姿。
慕叶凝神,竖耳细听那铮铮琵琶音。
却是被一道高亮男音扰了耳。
“在下唐突,撞了公子的船,特来向公子谢罪,还请公子赏面入船共饮一杯!”
其语之豪迈倒是少见。
慕叶眉头轻蹙,不愿搭理。
胡媚来了兴致,这人哪可比什么音律要好玩的多!
胡媚正欲起身,慕叶盯着自己的人皮面具把人一眼瞪了回去。
“今日盛典,洛江之上船只众多,撞一下又何妨?公子何必客气?”
“哎!既然撞了,也算缘分,在下请公子一杯酒又怎是客气?理当如此!”豪迈男子顿了顿,“若公子不愿移步,那么在下便登门了!”
船身轻微一晃,该是那男子跳上了船头。
景云拦在船头,不卑不吭,“公子,我家公子不便见客,还请公子回罢。”
月色里,男子生得格外高大,面相粗犷一如说话之豪迈。
男子目光略过拦在眼前的纤细手臂,露出一丝满不在意的笑意,“传闻大周乃礼仪之邦,我竟不知拒人门外也是礼数?”
船舱传来低低的笑声,男女莫辨,却是格外清润,混着粼粼水光,叫男子生出一股仿若身至仙境的错觉。
“公子,今日却有不便,若说礼数,我大周也不招待无破门而入的客人,请公子自重。”
“呵呵呵!”
男子低低笑开,似船底漾开的层层涟漪,回荡在洛江之上。
慕叶眉头一锁,这下好了,什么琵琶声都没听着!
“是在下唐突,若日后有幸再向公子赔罪!”
船身又是一晃,男子该是跳回了自己的船只。
正好,茶煮成,溢出丝丝清甜的茶香,慢慢在船舱散开,又从船窗溢出。
胡媚嗅过茶香,也不由赞一句,“比之上回,你的茶煮得要好出许多了。”
慕叶斟满两只影青瓷茶盏,递了胡媚一只,“怡湘园献舞了,快瞧。”
“嘭”
船身又是一晃,瓷杯又被晃得发出清脆响声。
慕叶怒。
任舱内瓷器东倒西歪的晃,一声低吼,“还没完没了了?!阿媚出去揍他!”
胡媚一听,嘴上问着,“当真?”人已飘至舱门口。
“当真!明日我便现真形去见他,告他害我痛失爱子!”
“吱——”
胡媚在门框上划出两道指甲印。
“我孩子招你惹你了?”
慕叶没答,胡媚也还没出门,景云掀起帘子已将人引入。
“夫人,公子与太子来了。”
景云话音方落,苏炜已然越过景云钻入船舱,冲着胡媚便道,“叶姐姐!你来玩也不……”
诚挚的目光落在“慕叶”微隆的小腹上,苏炜一愣。
又傻愣愣看向里头的“苏延”,随即了然笑开。
“阿媚姐姐呀!你与叶姐姐怎么还扮成这样啦?一时叫我认不出呢!”
苏炜素来聪慧,能看透二人面目也非大事。
胡媚轻轻弹了弹苏炜的脑袋,“小鬼,你再晚些进来,我可要出去揍你了!”
“阿炜不怕,”被这么一敲,苏炜反而扬起灿烂笑脸,“有延哥哥在呢,阿媚姐姐失手也伤不着我!”
景云身后却是站了一个人。
苏延站在船舱外,黑眸如夜色,正凝着相隔不远的某只船只。
苏炜匆匆去外拉苏延,“延哥哥,快进来,叶姐姐煮得茶好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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