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鸿道更是不解,说:“先生何出此言?”
那酒鬼重新坐了起来,说:“世人皆言醒着可醉,殊不知醉者易醒。天下之事,岂是那么容易能看得清的?你用放大镜看不清,那是因为你还没醉;你不用它却看得清,那是因为你天生一副冷眼,冷眼观世,可笑可笑啊!”
钱鸿道听了说:“先生难道你看清了吗?”
岂料那酒鬼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说:“老汉一副醉眼,本不欲看清世界,有何言看清看不清?看清如何?看不清又如何?看清了,情、恨、爱、痴、仇;看不清,花、草、树、鸟、楼。不过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钱鸿道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世。”不禁更加佩服起酒鬼,说:“先生看的通透,学生自愧不如。但不知先生之言,我‘天生一副冷眼’是何意?”
酒鬼说:“以冷眼观世者,眼冷而心热,若可明理,人之龙凤。古之帝王将相。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皆生一副冷眼也。”
钱鸿道听了,呵呵一笑:“先生以眼观人,似有不妥吧!”
“噫!你这小子,老汉不与你说道了。两天前老汉得一知己,已将天机泄露大半。你若与她当真有缘,今后必会重逢,那时你可知我‘以眼观人’之法如何了。”
钱鸿道听酒鬼这么说,想起了酒鬼说过他前两天遇见了第一个与他说话的人。于是好奇的问道:“哦!既如此,请问那人长得如何?”
酒鬼说:“红颜知己,自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端庄大方,说话谈吐不凡。只是和你一样,心中忧愁已久。”
随后,酒鬼详细描述了那女子的样貌,钱鸿道越听越觉得熟悉。猛然间想起,他说的不正是王丽嘛!怨不得酒鬼开始就说“有缘”,心想:若是能以此来找到王丽,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于是忙问道:“先生,您说的那位姑娘往什么地方去了?”
酒鬼抿了一口酒,说:“随缘而去,随遇而安。她的去向,你不要问我。”
钱鸿道这时有些急了,问道:“那问谁?”
酒鬼指了指他说:“问你自己的心。”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一步三晃。口中念道:“谁叫骑马客京华,长安人处酒一花。醉眼朦胧笑天下,随遇而安是她家。”
钱鸿道无奈,起身径直向前走去。夕阳西下,县城中毫无半点繁华,市井街道,了无人烟。远远望去,只有两三只无家可归的寒鸦在老树下盘旋着。
一阵冷风袭来,吹得钱鸿道浑身发抖。
钱鸿道无奈,心想罢了。好歹我也找个地方过夜才好,于是来到了一家名叫“随缘”的招待所,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进去,一定会被赶出来。
还好钱鸿道临走时扯下了当时赶他出村的一个红卫兵的袖章。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于是他戴上了红袖章进了招待所,又摆出了一副当官人的架势。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可没见过穿长衫戴红袖章的人,摸不清他的底细,一时愣在了那里。
钱鸿道最先发话:“同志,我说你们这儿谁负责?”
这时从内堂走出一位穿工作服的女人,自我介绍道:“革命同志一家亲,在下姓赵,是这里的负责人。您就叫我赵同志就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个身着怪异的人。钱鸿道看出了她的心思,说:“废话!革命同志要住店,你让住吗?”
赵小姐实在不明白这人的来历。但又怕得罪了领导,想着估计是哪儿来的领导视察来了吧!急忙说道:“同志这说的哪里话,革命的地方革命同志住,休息好了才能继续革命嘛!”
说完,她冲着柜台上的工作人员说:“把这位同志领上楼去吧!315号。”
“哦,知道了!”前台的工作人员起身带钱鸿道上了楼,开门入住,就这样,过了平安的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钱鸿道就起来了。因为总是心里感到极度的不安,想起个早儿出来溜个弯儿。然后再考虑自己下一步要去哪儿。
洗漱完毕后,出门上了大街。早晨的县城,依旧是如此宁静,静的出奇。几只鸟儿在天上,时不时的叽喳两声。
远处除了有一些巡逻的红卫兵之外,没有任何的人或物。到处都贴满了标语口号和残垣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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