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宫主!”
木幽萝花容失色,在众人的惊呼中奔上去扶起花吟梨,然而手刚触及吟梨的腰身,便是一惊!
“快抬肩辇过来!”幽萝厉声吩咐,然后将花吟梨小心的倚靠在自己身上。
“幽萝……”花吟梨苍白的唇溢出一丝笑。
“宫主勿急,肩辇马上来了!”
“无妨,”花吟梨虚弱的笑笑,“你的医术早就炉火纯青,就算和我比较也不出青蓝,你一定要……”言及此,白衣女子又昏厥过去。
在一片混乱中,肩辇终于抬来了。幽萝将花吟梨放上肩辇,如此一来,众弟子们后知后觉的一愣——只见平躺在肩辇上的女子美貌如昔,但是白衣铺散开来,隆起的腹部便一览无遗!
吟梨宫主竟已有八、九个月的身孕了!
万嫣宫的禁地只有历代宫主可涉足,并且对外从不泄密。无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只知道镇宫之宝九冥花便在里面,而历代宫主所要做的,就是尽其心血培植,使之含苞绽放。可是花吟梨这一去,回来后竟有孕在身,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幽萝深深的望了一眼那大门紧闭的禁地,一丝凉意漫上心头,诡秘而悲悯的气氛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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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花吟梨在梨苑产下了一名男婴,浑身都是暗红色的花印,长的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生产后的花吟梨十分虚弱,却不急着休息,反而让幽萝唤来九岁的花熏衣。熏衣年纪虽小,却早比同龄女童懂事许多倍,一直就在卧房外候着,接着听话的来到吟梨的床边,认真的聆听着娘亲的遗言,冷静的吓人。
望着自己的大女儿,竟然已出落的和自己小时候十分相似,花吟梨欣慰的笑了。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她轻轻的讲述了她和凤淮的故事,虽然听来不可思议,但吟梨说的每句话,熏衣都会点头,俨然成熟懂事的模样,眸子里有和吟梨一样的处变不惊。
熏衣并不知道娘亲就要死去了,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她隐隐觉得娘说这些话,都是足以可信的。
花吟梨说完了,望着窗外的满月忽的笑了笑,美丽宁静的模样并没有丝毫早衰的现象。然而就在幽萝松了一口气之时,花吟梨最后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虽若今日,不悔早昔。”
那时的花吟梨不过二十七岁而已,月色映照在她完美无瑕的脸庞上,安宁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小熏衣呆呆的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木姨,娘她怎么了……”
木幽萝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凄怆的落泪了。晶莹的水珠掉落在绿色的衣衫上,化开无形。
熏衣终于明白了是娘去世了,可是她却没有哭,只是慢慢回过神来,然后趴在吟梨的耳边轻轻道了一句“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哦”,便有些吃力的抱起了襁褓里的早昔。
哭累了的男婴早就沉沉睡去,在梦中开合着小嘴,全然不知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独特,也不知自己此时便已失去了生身的母亲。
一切都静然的结束了,在这个静谧的深夜里——
繁花似锦皆为空,断壁颓垣终有时。
再后来,满月的早昔浑身红印渐渐消逝,随着他一日日长大,吟梨口中的妖王凤淮却始终如同一个幻影,他至始至终没有按照约定前来寻过吟梨,而熏衣等人从那以后也再也没有听过凤淮的事迹。以至于随着岁月慢慢流逝,这个神秘的妖者终究破灭在熏衣的记忆里。
回眸看,曾经沧海难为水。今昔却,故人已逝无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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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衣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已然夜深人静。
幽萝从头至尾都立在一边,躲在暗处,却无人看得见她的神情。而此时的南宫琉璃,却已然泪流满面,萼脸上尽是满满的凄然。
“早昔……知道这些吗?”琉璃轻轻道。
熏衣摇摇头,微微咳嗽了一声,幽萝如梦初醒,立刻沏了一杯茶端来,让熏衣饮下。琉璃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突然产生了深深的敬意,早昔之所以能平安的长大并保持单纯的心性,全是熏衣的功劳啊。
那么,以一双明眸和终身大事为代价,却无怨无悔,可不可以认为花熏衣对花早昔的感情,也是深不可言的呢——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是要长相厮守的,无论这爱源自于什么,却总是深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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