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洪压低了嗓子凑到我身边轻声说道:“公主您可知道秦国的使节一直都没有走?”
“哦?那他为什么不走啊?赖在这里让我们管饭吗?”我奇道。
“啊哟,公主这是说什么笑话呢,朱由他也是身负王命而来,可是这次却输得很不体面。五座城池没有要到,还丢了面子。所以暂时也不敢回国啊。”郭洪捂了嘴小声和我说道。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算了,让父王多管他几顿饭,等他们大王消了气再让他回去呗。”我心不在焉地看向别处,随口说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啊,公主,我和您是自己人才这么讲。”郭洪压低嗓子说道“您早晚是要做秦国的王妃的,如果把事情搞得僵了终是不妥,不如现在就帮着朱先生作个顺水人情,将嫁妆加码--------那五座城,我们是断然不肯给他的。可是随嫁点别的东西,咱们也是有的。这样一来,朱先生面子上也好看,您也风光啊。”
我心中暗笑,这兄妹两个怕是得了朱由的好处了吧。
“哦,这倒是啊。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呢。谢谢你提醒啊。”我随手从路边的小树上捋了根小树枝放在嘴里叼了叼,只想赶快找个借口离开。
郭洪立刻笑得象朵花一样“公主,看您说的,咱们是自己人嘛,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对不对啊?”郭洪转脸对着郭开得意地递眼色。
郭开也咧着嘴就笑了。
郭洪赶紧又说:“那嫁妆,让他们加多少好呢?多加个几十万金不算多吧…………”
“依,那边几个人是在干嘛呢?”我赶紧打岔。
大殿前人来人往,毒日头底下,几个画师目红面焦,站着作画,旁边还放着干粮和水。
“那是在为捐款的客人画签名照啊。”郭洪答道
“签名照?”我恍然。
“没想到捐款的人这么多,画师们也忙不过来了,这几天连吃带睡都是在大殿上。”郭开说。
我一拍脑袋,忘了自己随口说的签名照会是这么麻烦
在我们那个时代,只要摆个造型让相机嚓咔一下就行了。在这里可是要一笔笔画的。
我一阵内疚,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一位略年长的画师正在埋头作画,对面坐着一位身着锦衣的大胖子。
那个胖子也不知道已经这么呆呆地坐了多久,一直在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满脸横肉因为疲累而松驰下来,眉眼和嘴角都不情愿地搭耷着,活象一只困倦的沙皮狗。旁边的小丫环一边摇扇一边不住地拿出丝帕给他擦汗。
画师眉头紧锁,满脸苦相。
“这样画画谁能受得了啊。”我自言自语着,心中不免自责起来。
旁边有人叫郭大人,郭开向我施了一礼便走开了。
我转身对郭洪道:“画师们这样做画实在是太辛苦了,麻烦姐姐让御膳房给加点点心吧。老这么吃干粮也不行。”
“啊哟哟,我的好公主,您可真是宅心仁厚得很呢。我这就去。”
我向她道了谢,郭洪美得颠颠地去了。
画师好不容易画一段落。还没抬头,那胖子已经把鼻子凑到画跟前了。
“啊哟,您画得这是我吗?怎么会胖成这样啊?”胖子明显对这副画相深感不满。
我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画师皱了眉:“孙大人,请您坐好,我这还没有画完呢。”
“得了呗,我说师付,您也别画了,我都搁这儿坐了快一天了,热得个屁死,您就画出这么一副德性来啊?算了算了,您也别画了,回头给我写几个字得了。让大王签上名字。留着我传子传孙就行了。赶明儿个,我儿孙一看他祖宗长这么副德性,那得多丢人啊我。”胖子不高兴地说着,就来抢画布。
画师用手一挡,一杯朱砂泼在布上。
画师跳着脚喊道:“啊呀,毁了!孙大人啊!你怎么能……!?”
胖子红了脸,忙不迭地给画师赔礼。
老画师虚脱地往椅子上一倒。颓然说:“苍天啊……”
胖子更不好意思了。一边拿出丝帕擦画布,一边咕囔着:“我也知道师付您的手艺挺好的,要怪就怪我自己个儿长得实在是太寒碜了,可是咱这也让大王签字儿的东西啊,怎么着也得弄得象个人样儿吧。别回头再吓着他老人家,那多不合适啊……”
老画师闭着眼摆摆手。颓然到了极点。
胖子赔着笑脸说:“要不然老爷子您先歇会儿?我中午吃了饭再来?您放心,今天这副画我肯定得让您画成!!我中午回去把晚上的干粮也一起给带地来,您要是画不好,我就陪着您一起住这儿了我!!”
画师哭笑不得,看着画布发呆。
“点心来了,是长公主赏的,大家先吃,一会儿再画。”郭洪美滋滋地领着几个宫人给大家发点心。
其他画师疲惫地起来道谢,只有面前的老画师仍然失神地坐在那里。
我走过去小声说:“老师,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懂艺术的。”
画师回头望了我一眼,感激地一笑。
“老师,我对画不太懂,但是我们那里有一种人是这样画画的,他们只抓住一个人主要的面部特征作画,夸大特点,廖廖几笔便画出了一个人的模样,尽管简单却没有人敢说不象他。”我说“我们管这个叫作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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