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某种恐惧,困惑地抬眉。
“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我也是人和高中的学生,我……”
小丫头指了指运动服上人和高中的标志,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哦……小学妹?”他莫名被她窘迫的模样取悦,失笑。
张诚然看到这一幕,坏笑着揽住他的肩头:“要合影啊?一起嘛,聂老大,你也别这么小气啊,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
张诚然热心地安排着他们站到一起,用拍立得照了张相,等显影的工夫,他又逗小丫头:“你不和我合影吗?”
小丫头为难地看看聂廷昀,又看看张诚然,似乎下了决心似的说:“……合影。”
聂廷昀没吭声,拍立得被张诚然塞到他手里。
“愣着干吗,这么可爱的学妹,留个纪念嘛。”
聂廷昀面无表情地举起拍立得,“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两张照片都显影出来,小丫头飞快地拿了有聂廷昀的那张,鞠了个躬,转身跑了。
张诚然傻傻地拿着自己这张,心中颇为不甘:“喂!跟我的合影你不留着啊?”
小丫头落荒而逃,张诚然原地吃瘪。
聂廷昀见此情景,即便倦极了,也忍不住一笑。
他只是有点儿遗憾,那张合影他还没来得及看清。
地下车库光线昏暗,聂廷昀坐在车里,手机屏的光忽地暗下去,张诚然与崔时雨的照片便消失在漆黑中。
原来这张照片是他亲手拍下的。
小丫头的日记……从那时候就开始写了吗?
他原本打算不再理她,在课上遇到她没心没肺地来旁听时,是真的动了怒,此后连她的号码也一并拉黑了。这桩莫名其妙的谣言,却让他被迫重新审视她恶劣背后的天真。
她是真的虔诚地喜欢着他的。因为太过虔诚,她才会失了功利、私心,甚至是欲望。
他内心是如此确定。
可现在,这场乌龙愈演愈烈,她的虔诚,容得下别人用张冠李戴来玷污吗?恐怕心里不会好过吧。她会怎么做?
崔时雨的行事处处不能以常理度之,聂廷昀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想了想,他拨通校方媒体宣传部的号码。
“你好,我是金融系学生聂廷昀,负责运营体大Bot的宣发是谁?”
体大学生长年训练,生活枯燥至极,但凡有一点儿八卦,都恨不能当成连续剧一直追下去,更何况主人公是正当红的体大选秀出道C位——崔时雨。
很快,体大Bot又接到了投稿爆料,这次是日记截图。
这个片段以第一人称视角,非常生动地记录了崔时雨如何趁无人时偷偷进了F大的医务室,还看到熟睡的“他”,并第一次碰到了“他”。
一时间,网友纷纷表示三观崩塌——这有点儿变态了吧?
难怪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崔武神”这种女孩,越是人前“石头”,就越是人后发浪。
评论一时两极分化,有觉得暗恋很美好的,也有骂得很难听的。
事发第二天,目击到崔队在学校日常出没的校友投稿,说她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有人说她是默认了,有人说崔队不说话才是她……
最后,宋佳言忍无可忍,冒出头来替她澄清。
“她说什么话!她根本没有微博好吗?!”
评论再次以没心没肺的“哈哈哈哈哈”结束了无聊的揣测。
宋佳言气不过,也问过崔小队:“他们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彼时,夜训结束,崔时雨跪坐在地,用抹布擦最后一遍地面,发丝越过耳郭落在颊侧,该是很痒的,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专注。
她好像永远是这样,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都不痛不痒的。
崔时雨说:“他们有提除张诚然之外的名字吗?”
宋佳言摇摇头,困惑地问:“日记里的人……到底是谁啊?”
崔时雨叠好抹布,不答。
宋佳言不死心地追问道:“日记里的那个人,你一定很喜欢他吧?现在被硬说成别人,不委屈吗?”
“不委屈。”
“啊?”
她回过身,平和地望过来,轻声说:“愤怒。”
“愤怒”这个字眼,看起来和她有些格格不入。
她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词,眼里的凛冽却很真切。
这才是“武神”崔时雨。
哪个习武之人不是一身反骨。心中必得五蕴盛,才使得出一击制胜的杀招,有所向披靡的气势。宋佳言想,崔小队平时是佛系了点儿,却从来不是软柿子。
崔时雨接着说:“他现在还没被提到,我很高兴。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错。”停了停,她又道:“我担心的是,日记里……有写到对方的隐私。”
他上课的时间,他下榻的酒店,甚至他的车牌……都被透露出去了。
所以,她不能够再放任事情进展下去。
人们很快就会知道那并不是张诚然。而聂廷昀的信息一旦泄露,带来的麻烦不堪设想。
宋佳言愣了一下,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崔时雨收拾完柔道场,一抬下巴,示意她往外走。
关灯、锁门,长廊四下漆黑,崔时雨的声音很低,也很坚定:“我会去解决。”
是她罪大恶极。是她单方面地想吸收他的世界里的光,才让他无辜陷入这样混乱的境地里。
事到如今,已经无关她是否想面对他,是否要克制心魔不去打扰他的人生,而是她不能够像个懦夫一样,一再置身事外。
F大道馆,更衣室里寂静无声。
丁柔穿着雪白的柔道服,衬出姣好面容。她正在刷微博,将体大Bot下的评论一条一条读过,而后,漫不经心地一笑。
崔时雨的日记是她去她们房间探访时,坐到崔时雨床上,手不小心撑在枕头边发现的。
那时候,丁柔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只以为是睡前读物,又或是关于柔道战术的书,趁着宋佳言在浴室洗漱,崔时雨又夜出未归,便好奇心起,想着拿出来看一眼就放回去。
她没料到,是一本厚厚的日记。
什么日记会连续记了三年之久?
翻开第一页的瞬间,她就意识到,她或许找到了崔时雨真正的弱点——足以在对战排到对方时,动摇对方以制胜的弱点。
人性的卑劣只在一刹那的意识,那一刹那,胜负欲战胜了一切。
丁柔克制着手的颤抖,拿出手机来,随手翻开几页,迅速拍下照片。
起初,她并不知道这个频繁出现的男主角“他”究竟是谁,在翻阅的过程中,她慢慢拼出了一个人来。
让她真正确定的,是不久前的一篇日记。
崔时雨写到了霭云餐厅,写到了他主动问起她,是不是第一次见他。
盥洗室那头,洗漱的声响停了。
丁柔迅速把日记合上,塞回枕下,心内的震惊难以言喻。
崔时雨念念不忘了三年的人,是聂老大。
就凭崔时雨,也敢痴心妄想?丁柔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厌憎。
聂老大是她们心心念念也不敢染指的人物,崔时雨却将这出独角戏演到了现在,并且还有美梦成真的迹象。
丁柔又惊又惧,唯恐这份太过赤诚和盛大的心意有朝一日会被聂廷昀得知。
于是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个李代桃僵的好主意,先行将崔时雨这场“情深如海”付给别人。
聂廷昀绝对不能够知道这些。
因为连丁柔也不敢确定,一旦他知道这样的赤诚之心,真的不会为之动容吗?在连真心也不多见的年代,纯粹而不求任何回报的恋慕更是罕有。正因如此,才让她恨得心肝脾肾移了位。
崔时雨在柔道上压她一头也就罢了,连对聂廷昀的爱慕,也要这般让人自惭形秽。
可聂廷昀不是她的,也不会是任何人的。
丁柔看到评论里对崔时雨的咒骂,心里涌起一阵愉悦。
这愉悦让她感到短暂的难堪,她想到从前看过的《恶意》,书里:“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平庸、没有天分、碌碌无为,于是你的优秀、你的天赋、你的善良和幸福都是原罪。”
潜意识里,她将自己和这段话对号入座,随即又感到毛骨悚然。
不,这不是她。这怎么会是她?
她自我安慰,这不是我的错,这是崔时雨的错,崔时雨不该像个变态狂一样在日记里记载着和聂廷昀的点点滴滴,偷窥别人的人生。否则,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丁柔放下手机,换下雪白的、圣洁的柔道服。
柔道以礼始,以礼终。
崔时雨,你投身柔道,不过是为了成全私心的一场笑话,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句话呢?
真正不配论道的人,该是你。
网上对崔时雨的争议似乎并未影响到“武神”分毫,崔时雨仍是不以为意,专注训练。
只是这天,夜训结束,冯媛西带着大家开会的时候,她破天荒走了神。
“规则改了,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我们等往后的练习中,再根据具体情况去做针对性训练,尽量不要受到规则变化的影响,但也不能无视规则……”
崔时雨垂着头若有所思,食指一下一下转着卫衣上的抽绳。
冯媛西冷声道:“时雨!你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崔时雨定了定神,说道:“新规下了。”
冯媛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你重复一遍。”
“消极进攻的判罚更为严格,分值种类减少,所以我们要跳出固化思维,学会‘打规则’,不能一味傻练。”
她说得一字不差,冯媛西无可奈何,点点头,将她走神的事就此揭过。
崔时雨重新低下头,松了一口气。
宋佳言在一旁惊讶不已,叹为观止。
崔小队就是崔小队,走神都走得如此学霸,佩服,佩服。
会议结束,冯媛西正想就新规和崔时雨单独聊一下,谁料擦完黑板一转身,崔时雨就不见了。
冯媛西诧异地道:“崔队呢?”她每回都是留到最后,等大家都走了才走的啊。
宋佳言环顾四周,也觉得有些奇怪,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崔时雨拎着装柔道服的帆布包,正走出体大,朝隔壁而去。
F大的柔道部是一天四训,与体大时间相差无几,夜训会迟一个小时结束。崔时雨想,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
今天国际柔联的新规下了,各个柔道队必然都在传达新规,思考应对之策,丁柔是F大的重点培养对象,多半会有小灶。
F大道馆里灯火通明,崔时雨从草木葱茏的后院过去,透过窗子,看到里面围坐了一圈,中间站着教练,似乎在开总结会议。
崔时雨走到道馆墙根底下,找了块石头坐下。
一墙之隔,还能隐约听到里头嗡嗡的人声。她抬起手腕,掐着时间,不慌不忙地等待。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总结会议结束,选手们陆陆续续散了。
时间是夜里九点三十三分,崔时雨站起身,靠近窗边,看到道馆里的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只剩下队长邓安妮、丁柔和男教练齐峰。
齐峰在和丁柔比画什么手势,她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猜到大概是在说,因为新规,对战时间有可能拖长的事情。又比画了一阵,教练走了,邓安妮和丁柔留下来整理东西,五分钟后,她们走出去,道馆的灯关了。
崔时雨绕到道馆前门,走进去。
走廊昏暗,更衣室的光亮微微透出来。
她抱着双臂,停在更衣室门口,听到里面的人在聊天。
“这次天英杯赛事是积分赛,你一定要稳住。别因为新规有太大压力,齐教练会想办法帮你调整战术的。”邓安妮安慰丁柔道。
“我还好。能通过月底的预选赛我就很满足了,毕竟首站积分赛,大家都在拼命。”
邓安妮“嗯”了一声,说:“那就好,一起回寝室吧。”
邓安妮和丁柔正背对门口,站在自己的储物柜前准备锁上柜子,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声响,等回过头,“吧嗒”一声,更衣室的灯已经灭了。
“谁?”一片漆黑里,丁柔这声质问因为恐惧而显得刺耳。
邓安妮安慰道:“可能是学校断电了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进包里摸手机。
可丁柔分明听到,狭窄的空间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不是,队长,真的有东西!”
她说的是东西,不是人,下意识认为是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
她这么一吼,邓安妮也跟着心里发毛。
“别瞎说。”
邓安妮在包里摸到手机,按亮了屏幕,突然身侧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语声,来自除了她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那声音清冷、沉静,带了一丝沙哑。声线明明柔软,音调却有肃杀之气。
“你最好让她先出去。”
丁柔尖叫道:“崔时雨!”
邓安妮立刻打开手电筒,朝旁边看去:“小柔?”
丁柔眉头锁起,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她两臂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身后的人擒住,一腿腿弯被人屈膝顶在了长椅上,动弹不得。
出狠手这样锁着丁柔关节的人,面色如玉、眉眼楚楚,眼神却平静得骇人。
“你疯了吗,崔时雨!”邓安妮震惊至极,难以置信,这还是那个初见害羞、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吗?
邓安妮的手禁不住颤抖,试图对眼前的状况做出判断。电筒的光亮不停地上下晃动,她上前一步要分开两人,却听丁柔嘴里溢出一声痛呼:“别动!”
崔时雨双手手肘向里,朝丁柔脊背方向推去,再用多一分力,恐怕丁柔两臂都会脱臼。
“崔时雨……”丁柔冷汗涔涔,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咱们好好聊聊不行吗?”
她怕极了,怕崔时雨手下一重,她一旦脱臼,将无法顺利进行接下来的训练和比赛。
这丫头算准了她怕的是什么。她怕受伤,怕首站积分赛与她擦肩而过。
崔时雨轻声说:“你还想完好无损地参加比赛的话,最好让邓队长先回去休息,我们聊私事。”
邓安妮刚要说不行,就被丁柔打断:“队长,你先走吧。”
邓安妮还在迟疑,丁柔脸上的汗珠豆子一般滚下来,显然是疼得受不住,哑声说:“没关系,她还敢把我怎么样?”
四目相对,丁柔几不可见地眨了眨眼。邓安妮接收到信号,也清醒过来,说道:“好。”
邓安妮一颗心咚咚直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更衣室,才出门口就快步往外跑。
光亮消失,四下恢复漆黑。
崔时雨的力道稍微放松,丁柔从剧痛里缓和过来,接着腿弯上一轻,崔时雨连下盘的控制也松开,却是推着罪犯一样在身后推着她往外走。
丁柔吃惊地问道:“去哪儿?”
丁柔急得要命,心想,难道崔时雨看破了她和邓安妮的信号?
丁柔让邓安妮先走,是想让她叫人来帮忙。
她忧心崔时雨没轻没重让自己受伤,不敢轻易挣脱,邓安妮担心的也是这个。可一旦叫来保安把事情闹大,崔时雨不放人也得放人,届时即便她受伤,崔时雨也别想逃脱。
没料到,崔时雨竟带着她转移了阵地。
丁柔听到楼梯间的门关上,紧接着,两臂的桎梏也松开了。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电光石火间,她骤然抬手顺势缠住崔时雨的手臂,一条腿快速别进她内侧,想要将人撂倒在地。
谁料崔时雨更快。丁柔的足尖尚未探到位置,肚子上就被提膝撞了一下。这一下明显收了力道,可丁柔娇生惯养,哪受过这样的罪,整个人弓着身子疼得直不起腰,顿时熄火了。
丁柔抬头怒视,想说你使阴的,可又忽地意识到这不是在赛场上。
她倒是用了柔道技术,但崔时雨用的是混混打架的招式。
下一刻,衣领被扯住,她被迫直起身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丁柔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来,她吞了口口水,看着眼神平静的崔时雨,半晌没能开口。她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战栗。
崔时雨为什么如此,她心知肚明。可自尊令她说不出道歉和讨饶的话,她只能克制着恐惧和难堪,等待崔时雨开口。
她意识到,在这样的崔时雨面前,她完全处于一个被支配的状态,毫无还击之力。
她二十年来都生活在温室之中,从没被这样对待过,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久到她开始想象那些非常恐怖血腥的场面,甚至怀疑崔时雨是什么变态杀人狂的时候,崔时雨终于开口了:“手机。”
丁柔努力克制住声音的颤抖,不想示弱,干巴巴地道:“口袋里。”
崔时雨翻出来,抓着她的手按了指纹,看了看相册里的日记照片,直接清空相册,包括上传云端的部分,然后抬眼问:“备份呢?”
丁柔说:“没有。”
崔时雨垂着眼,没看她,抿唇笑了一下,露出非常稚气的两个梨涡,问道:“有怎么办?”
丁柔打了个寒战,沉默了良久,才嘶哑着声音:“没有就是没有。”
崔时雨冷不防抬眸,望进她眼睛里去,一字一顿地问:“他长住海市哪个酒店?”
丁柔脱口要答,却看到她眼里的肃杀,咬住牙关,摇了摇头。
但迟疑已经暴露了她早将那些隐私记下。
崔时雨轻声说:“那是他的隐私,我没办法阻止你记住,也没办法让你忘了。”
丁柔屏住呼吸,觉得小丫头现在冰雪似的小脸十分可怖。
崔时雨说:“除非你失忆,或者……疼得长了记性。”
丁柔又急又怒:“崔时雨,你别太得寸进尺!”
下一刻,她的肩膀被崔时雨重新按住,往墙壁上推了一下,又一下,力道很轻,骨骼却有细微的痛觉。
一股不祥的预感生出来,丁柔抓住崔时雨纤细的手腕,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没有收敛,在空旷的楼梯间扩散开来,有一阵阵回音。
“照片也删了,你凭什么还要蹬鼻子上脸?你自己写的东西还怕别人看吗?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明明是你像个变态一样干了不要脸的事,就别怪大家骂你!”
丁柔骂声未绝,掌心一滑,崔时雨已经脱出手去,带着她臂弯一扭,猛地将她翻身摁住。
丁柔侧脸猛地撞向墙壁,蹭了一脸白灰,只觉得火辣辣地疼。她吓得以为破相了,努力挣扎起来,可崔时雨的固技本就是一绝,她一时竟难以挣脱。
扭住她手臂的力道越来越大,丁柔疼得叫不出声来,几乎以为下一刻就要脱臼,可崔时雨偏偏不给她一个痛快。
丁柔的声音带了哭腔:“你会后悔的,崔时雨……你……”
“我来,不是为了不让别人骂我。”身后的人语气平静,说的话却仿佛极致绝望,“我本就该骂,该受千夫所指,该认罪伏诛。”
丁柔只是抽噎着开始哭。
“我来,是为了聂廷昀。我什么都无所谓,可他不行。”
楼梯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邓安妮喊道:“她们在这里!”
崔时雨淡然偏头,下一刻,脸上浮现出震惊,手也蓦地松开了。
邓安妮身后站着的人,正是聂廷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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