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施施然而来,后面跟着的是叶家上下。
浩浩荡荡百人,依照辈分排定,以皇后为中心,向左右扩散,宛如遮蔽太阳的鹰群,阴影重重地压在了众官心上。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
“平身吧。”叶皇后的语气里多了母仪天下的高贵。
范安起身扫视叶家人,高声夸赞道:“壮哉!窥叶家而知朝廷。”
叶皇后冷笑道:“只怕范卿口蜜腹剑,表面赞美,暗地里出一些除掉叶家的毒计。”
叶家老小听了这一句,同仇敌忾地怒瞪着范安。
范安则悠然笑道:“皇后说笑了。臣即使有这个心思,恐怕也是螳臂当车。”
“明白就好。为臣子的,应多给陛下提出一些治国良策,为圣上分忧,而不是一肚子坏水,尽做些让人家破人亡的勾当。”
范安跪下,高声喊道:“谢皇后娘娘教诲,臣自当铭记在心。”
叶皇后不再理睬他。
“摆驾栖凤楼!”又是一声高喊。
叶家人随着皇后走远了。
范安望着叶家人的背影,眸底升起寒意。
栖凤楼建于开国初,共有七层。开国初,皇帝感念皇后往日的不离不弃,承诺在皇后寿诞那天,让皇后与家人尽数团聚,又不受外人干扰,就建了栖凤楼。然而,未等楼成,皇后竟病逝。因此,百余年,栖凤楼一直空置着。
为显示对叶家的恩宠,皇帝决定让叶家人在栖凤楼宴饮。
叶家人依照亲疏辈分官位高低,分层坐定。孩子独聚在一个楼层。
“各位都是本宫的家人,因此,本宫今日就说几句心里话。”叶皇后扫视众人后说道。
“皇后娘娘教诲,吾等自当聆听。”叶家族人齐声应道。
叶皇后冷峻地说道:“叶家在朝廷能独当一面的人都在这里了。本宫希望诸位能有所收敛。陛下毕竟是本宫的夫君,是各位的主子。以后不可以下犯上,不然就是和本宫作对……”
“噔噔噔”一阵响,孙琪自外进来,跪在地上。
“何事?”皇后沉声问道。
“陛下有请,说有要事相商。”孙琪恭敬地说道。
“本宫去去就来,锦云留在这里伺候诸位。”叶皇后起身道。
“想必陛下猴急,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叶志调笑道。
“兄长不可胡说。”叶皇后笑嗔道。
看着叶皇后和孙琪的背影,叶家人拜倒,齐声喊道:“恭送皇后娘娘!”
叶皇后心情好,一路上与孙琪说笑了几句。孙琪的应答倒也得当。
两人到时,皇帝正在殿外徘徊。
“陛下怎不与百官在麟德殿同乐?”叶皇后笑问道。
皇帝扯住叶皇后的手,稳稳地走着,说道:“朕怕皇后饮酒,对龙子不利,故寻了个理由,支开了皇后。”
叶皇后不语,任由皇帝牵着,往殿内走去。
“朕昨晚梦到了先帝。先帝说生前杀伐过多,以致怨债一时难以偿还,恐对龙孙不利,要皇后手抄一份《金刚经》,为龙孙护持。”
叶皇后见皇帝严肃,知道此事非虚,就跪接了旨意。
皇帝搀起叶皇后,说道:“笔墨纸砚已准备停当。”
叶皇后自幼便熟习书法,虽耽搁多年,但稍加熟悉,便能得心应手。
皇帝坐在旁边读书。
不知不觉已过多时,叶皇后觉得手酸眼疼,便说道:“时辰已不早,臣妾也觉得疲累,想去和父兄告别,顺便休息一下。”
皇帝笑道:“时辰尚早,让他们尽情欢闹吧。皇后可在朕怀里休息。”
叶皇后浅笑道:“十一年未见,臣妾更应多陪他们才是。臣妾与陛下来日方长。”
她说着,径直往殿外走去。
“来人。”皇帝一声喝。
十名羽林卫陡然出现,铁甲散发着寒意,死神般矗立,拦住了叶皇后。
叶皇后回头直直地盯着皇帝。
皇帝别过脸,心虚地说道:“无论发生何事,你都是朕的皇后,一生不变。”
叶皇后心一沉,怒问道:“陛下要对臣妾的家人动手?”
铁甲尖锐的摩擦声自远而近,赵烈大步进来,跪下后要说什么,看了眼皇后,询问的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不耐烦地说道:“讲。”
“陛下,臣围住栖凤楼,放火自底层烧起。叶家人大多身葬火海,侥幸逃脱的也被当场射杀。”赵烈说时,抬眼看着叶皇后。
叶皇后将凤冠狠狠地砸在地上,仰天哈哈大笑道:“原来都是虚情假意。真是难为陛下了。”
“你仍旧是朕的皇后。”皇帝语气坚定,如此承诺道。
叶皇后披散的长发下发出几声刺耳的冷笑。
“我有什么脸面独活?!九泉之下,我有什么脸面见叶家人?!”叶皇后说着,拔下金钗,狠狠地划向脸。
长发散乱,脸已血肉模糊,凄冷的笑在大殿回荡。
连久经沙场的赵烈都头皮发麻。
“我诅咒你们的下场甚于叶家千万倍!”叶皇后一声骂,朝柱子奔去。
“快拦住……”皇帝高呼。
然而,为时已晚,叶皇后已经触柱而亡。叶皇后的尸身倒在血泊中。
在场的人无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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