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管,大过年的,府里我可就交给你了。”
沈七连忙拱手称是。
......
夜中雪色无边。
暗夜中的兵营宛若一只蛰伏于锦州城侧的巨兽。
在这座军营中,沈瑜夫人的名号好用的让人咋舌。
自守营将士核实了来人乃是沈将军的正房太太后,便恭恭敬敬的将她的马车一路送至将军帐前。
毕竟还是新年,又正是大挫鞑子计谋,叫鞑子不敢攻过来的时机,营中留守着的人数并不多,大多兵士都去了锦州玩乐,留在营中的皆是沈瑜的心腹。
阮秋被小翠扶着下马车的时候,守在账前的两排铁甲兵士皆是手握□□,肃面无痕地立着,对她的到来无一丝一毫的动容。
军营地处广袤开阔,阮秋一下马车便感觉到凛冽寒风夹杂着雪花像刀刃一般向她的双眼刺过来,长而厚重的披风甚至被吹的高高扬起,耳边也只剩呼呼怒号地风声,小翠见她如此受不得冻,便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扶着她,几乎是将她半扶半抱地弄进了帐篷的。
帐中只燃着一只火盆,却也比之外头的风雪交加好上许多,进了军帐后阮秋才感到自己被风雪割的刺痛的脸颊和双手缓缓的恢复了知觉,还未待她找到账中沈瑜的身影,便听得有人在前方冷冷地开口。
“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都想去领军杖吗?”
未听到回声,沈瑜压抑着转过头去。
阮秋正站在那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斗篷上那一圈柔顺的白狐毛被风吹的四散开来,脸蛋也被冻得红通通的,本该是一丝不苟的发鬓被吹的散开,没了待在将军府里时那副养尊处优的模样,这样的阮秋反倒是狼狈与无措的...
这个看起来柔弱狼狈的女孩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
沈瑜听到自己心中有什么轰然倒塌。
心中的铁马冰河、耳旁的硝烟战场皆是纷纷远去,他眼前的路只余他和她之间的那段距离。
在沈瑜动身前,阮秋已经抬脚走了过来。
低矮的桌案呈列排在两侧,她听到帐外有冬日凛冽的风声在咆哮,而沈瑜则直直的立在火盆那侧,英俊刚硬的五官陷入重重阴影之中。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还未走到沈瑜身边,那双温热的大手便伸了过来,敷在阮秋面上。
“怎的冻成了这样?”
阮秋柔柔笑着:“谁晓得城外风这般大。”
“手还痛么?”
“下午抹了些药膏,也好好捏过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阮秋伸出那只略微红肿的手抚着敷在自己面上的手,“现在只是有些肿罢了。”
“吃过了么?”
“今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将军叫我一人在府里用饭?”阮秋的口气中满是控诉,眼中却有笑意流淌。
她在撒娇。
“我总不好独自一人吃了团圆饭,所以来找将军了。”
沈瑜低低地叹了一声。
“是我不好...”
躲在门旁做背景的小翠见两人聊得正欢,将军也没有发怒的迹象,便急急走上前来,将手上挎着的食盒摆放在沈瑜身后的案子上,将里面的菜肴一一摆出来。
帐篷中瞬时香气四溢。
沈瑜见此,松开紧紧握在身后的那只手,将阮秋牵到桌案后方,将自己背上的披风解下铺在地上,这才牵着阮秋坐下。
阮秋走过时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桌案后边挂着一副长长的画布,上边画着详细而又巨大的地势图。
那图幅员辽阔,以长乐为中心,以东临之海为界、西地高山为倚、北有连绵雪色、南有锦绣花国。
那是曾经的大熙...
阮秋毕竟不是真正的十二岁的懵懂少女,她一下便明了了沈瑜为何失态。
那永安来客带来的消息怕是并非沈瑜所期待的。
年前阮秋摆脱柳三爷寻了不少的野史游记来看,对这个国家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一个安眠在杨柳岸边、乐耍于锦绣之堆的帝王,将国仇家恨通通忘却的帝王,为了炼丹将有识之士通通赶出朝堂、养出了一□□佞小人的帝王所能带来的消息...
怕是只会叫期待的人梦碎,叫失望的人更失望。
沈瑜寻了帐篷中其他的火盆,不假他手的将其点燃,摆放在二人身侧不远处将碗筷一一摆好,这才坐下同阮秋用饭。
空旷的帐中,两个人端坐在长案前,面前摆着还冒着热气家常的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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