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看的眼睛如今却盛满了深深的戾气和杀意,如同一把泛着寒光的尖刀一般刺入阮秋的眼帘,身子如同被扔进阴冷的深渊一般僵冷。
心中却无可抑制的泛起心疼。
这个人,他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阮秋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个儿被人搂抱在怀中。
外边已是天光大亮,暗红色的厚重床幔挡不住外面透出的日光,就着昏暗的光线,阮秋仔细看着搂着她的人的面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着沈瑜的睡颜。
这是一张在阮秋看来极为耐看顺眼的面庞,这张脸刚毅英挺,棱角分明,眉间有皱起的‘川’字褶皱,阮秋伸手上去轻轻抚摸他的眉间,欲拂开这人心中的烦忧,却不料惊醒了熟睡的沈瑜。
他睁开双眼,还带着些微疲惫的眼神却锐利无比,只是在看到阮秋后才慢慢泛起涟漪,眼中的戒备同杀气被一圈圈的荡去,唯留下满满的温柔。
“你可总算是醒来了。”
见阮秋只是怔楞地着看着他,沈瑜一笑,低声道:“沈七说你担心我担心的紧了,我这好不容易急急赶回来,你怎的只在我面前一味发愣呢?”
阮秋回过神来,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软软的依偎在沈瑜怀中。
“都怪将军,竟忍心不叫我得知一丝一毫的消息。”
她的这般作态却叫沈瑜一愣,手上却已条件反射的将她抱紧,半晌才回道:“你年纪还小,若是心思太重反倒不好。”
阮秋回道:“那将军便却觉得我叫人这般蒙在鼓里,一个人胡思乱想而不得,方才是好的?”
沈瑜没料到她竟胆大如斯,被这句话一噎,好一会儿后才低笑道:“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来,咱们先起来,你再慢慢向我问罪可好?”
阮秋闻言后也是一窘,松开了环着沈瑜的双手,沈瑜笑了几声,坐起后扬声唤人,四个小丫鬟怕是早早便候在门口,听到声音后便推门而入,捧着巾帕脸盆等物。
沈瑜不需他人伺候,自个儿便结果茶盏,涮过口后便自顾自的站在一旁穿衣,阮秋则张开双臂被四人伺候着穿衣,沈瑜自己收拾好后,也不束发,便披散着长发立在一边看着她梳妆。
阮秋只叫朱紫将她的长发梳起,看着镜中自己被铜面微微扭曲的稚嫩面容,想起了梦中那个长相同她一模一样的浓妆妇人眼中的殷殷期盼与伤痛心碎,不由得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梦中的她所求不可得,梦外的她...所求恐怕亦是奢望。
待得侍女们退下后方才回神过来,见一旁的沈瑜披着如墨般的长发瞧着她,那几个贴身伺候她的侍女却碍于他的气势不敢上前为他束发,阮秋不由道:“将军过来,我替你束发可好?”
沈瑜点点头,依言走过来坐在椅上,阮秋则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木梳替他梳发。
他们发式简便,阮秋即便是不会,也晓得替沈瑜高高扎起一个马尾。
看着镜子中面色柔和的男子,阮秋不禁轻轻的抚上他的面容。
这张脸在梦里被冰冷的金属覆盖,这双眼被满满的戾气盛满...
阮秋不知那梦究竟是何寓意,她都只希望这人莫要变成梦中那个模样,他应同季玄一样,承受着百姓的仰慕与少女的鲜花,而非世人的偏见与惧怕。
沈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们该去用早饭了。”
阮秋收回揉遍沈瑜整张脸的那只手,讪笑道:“也是,怕是叫别人等得急了。”
沈瑜笑而不语,只是站起身,牵着她出了房门。
门外的积雪已化去大半,天色亦是难得的晴朗,沈瑜道:“这次我需得在城中逗留许多时日,多的是时间陪你,待得半月后运河结冰,我便带你去外边玩,咱们这边的额运河每逢冬季便会有半个多月的结冰时期,到那时两岸百姓可驾着车马行走于上,还有渔民凿冰钓鱼,也算是这锦州城独有的一种景象。”
“结冰?”阮秋抬头看着沈瑜,不解道:“我记得沈总管说过,运河今年结冰较往年早许多,如今冰已经结好了。”
“是吗?”沈瑜看着她,笑意微敛,“是啊,今年结冰确实早了许多,不过昨夜已经叫人踩塌了,如今怕是还不能行人,所以咱们半月后再去。”
阮秋盯着沈瑜看了许久,压在心中许久的巨石总是是卸了下去,笑道:“那也好,咱们过段时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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