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她经常说人老了,感情就淡了,再爱不起,恨不起了。除了偶尔回九华,她一直在云游四方,过的比我都悠闲。”
“那你呢,要回封漠吗?”
“这次离开封漠本就是因为临骨。身为封漠的将军,我自然要回去。怎么,你在打我的主意吗?”
“没错,我希望你转告奇罗太女……”我意有所指道,“现在局势大定,墨兰和白宇已然和大烈缔结了誓约,我希望和封漠也能化干戈为玉帛,切勿兵戈相见。”
“……好,我会转达的。”
“云间,师傅的墓在哪?我想去看他。”
“我不知道。父亲是由母亲亲手埋葬的,没人知道。”
“我知道了。”
执念坚持了太久,久的都成了习惯,但无论如何,我都得学会放下,哪怕时间会很长。
“云间,师傅救你必定是他心甘情愿的。之后发生的事,与你无关,希望你不要太自责。”
“我已经放下了。倒是你,母亲让我来看你,就是怕你受不了。”
“她还有心思关心我?自己都放不下,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还管我?”
“呵呵……”他笑了笑,看向漫天的晨星,眉眼间再无阴霾。
“云间,照你刚才的意思……候风客栈抢令符的人并非卫临骨,而是你,对吗?”
“是。”他承认了。
“令符是你借给别人的?”
“是。”
“那我想知道那个神秘男人究竟是谁?”
“这个吗?”他做沉思状,下一秒却拾起面具飞掠天际,疏朗的声音响彻夜空,“你死了那份心吧,我答应了那人,绝不会告诉你。”
“云间,你……”眼见他仗着比我厉害的轻功飞远了,我气的跳脚,小船狠狠的左右晃了几下。
心下无奈。
最后,我只能返回客栈。
点灯如豆,粉饰当年回忆。
沐浴完毕,我坐在摇曳的灯盏下,提笔蘸墨,轮回了思绪。油灯渐渐枯竭,阴影演尽无数悲喜画面,掠过衣带,荡过袍脚。
三千银丝自胸前滑落,信笺从指间折叠,放在桌上。我走向床边,静静和衣而睡,不顾朝夕。
几日后,收拾行李,离开客栈。
清谷山的小径幽深且长,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绵延到无尽的远方。
清谷山巅,蓝天依旧;清谷山下,白莲爽朗;
我翻身上马,穿过大街小巷,披风翻飞间,晶莹的雪自耳侧如花掠过。
急扯缰绳,马蹄急停,我稳稳的端直身子,放眼望向清谷山巅,那里有朗雪飞花,离人如玉。
轮椅上的人影,青袍翻飞,玉树临风。太远的距离,他的神色无法望见,如雾似幻。
指尖单薄的纸笺翻飞,像是欲展翅凌飞的孤雁,带着惊心的急迫和凄哀。
他来送我吗?
跨越空间的界限,两道视线在空中交叠。
清谷山的雪纷乱千年,终究只能堆积到红尘湮灭。就像我对他的思念,已然明明暗暗,深深浅浅。
再放不下,也没有余地去见他。
两颗彼此设防,背叛过的心再也无法相见,只能将曾经的一切,齐齐砍断。
今生的思念将如前世的繁花,盛开在来世的路边,彼此不见。
于他,我毫无亏欠。
愿他,也终能从中跋涉而出。
我们的相遇,爱恋,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戏码,我遭到了惩罚,他又怎么可以继续迷失?
他的伤我会尽力找人医治,让他重新站起来。但陪在他身边的人,终究不会是我。
我攥着缰绳,打马离开,留下一个无牵无挂的背影。与此同时,有人影自他身后而来,将他揽入怀中,最后推他离开。
那份信笺,被他悄然合起,却自我的口中默念而出:
“清商,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在此别过,愿你一世无忧,风雨无碍。离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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