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在家里多陪陪奶奶,跑来我家干什么?”而且是彻夜不归的那种。她已经在计划过两天就去看看那个快一个月没见面的老奶奶。
“陪?”怡平一拍额头,两眼一反,当场‘昏倒’在床上。
“奶奶说了什么啦?”姚莎莎好笑地捏着好友的苹果脸,和许多老人家一样,怡平的奶奶有时不免哆嗦一点,但那是奶奶对她们这些后辈的爱和关心。这些怡平都明白,不过对天生好动、性格直爽的她而言,奶奶的话未说完,她早已跳离三尺,大声告饶了。
反倒是她这个同事兼好友在不知不觉中代替了怡平的位置。听那个慈祥的老奶奶诉说从前事,说一些人生浅显易懂的道理,抱怨一到下雨天就隐隐犯痛的风湿病,还有那一声姚莎莎在那人口中永远听不到的“乖孙女”,那一个充满怜惜、充满关爱的拥抱。
为什么拥抱、呼唤她的人不是那个人呢?姚莎莎知道为什么,只是她觉得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奶奶说我快要嫁人了,不能一天到晚毛毛躁躁。”
那得确是奶奶会说的话,“然后呢?”她耐心地等待下文。
“然后她说了一太堆嫁人后应该要如何如何。唔,她只差没说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做女人就要三从四德那一套了。”怡平嘟着嘴,圆圆的苹果脸可怜兮兮地拧作一团。
她很没义气地扑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对啊,能够笑时你就大声笑嘛!”某人忍不住咬牙切齿。
“咳,你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憋住笑意,一抬头就看见怡平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脸。
“哦,也没什么啦。”怡平翻身下床,低头窃笑。“奶奶说我下个月结婚后,就应该轮到你了,她说我姑姑的儿子,好像叫林什么的,”唉,太久没见,她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了。瞧见小莎的脸色开始发白,她笑得更乐了。“奶奶说姑姑的儿子无论性格还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喔。不过住得就是远了些,一年也见不了多少次,所以她还在考虑当中,因为舍不得你嘛。不过,事情好像又有转机哦,听说我姑姑的儿子因为工作出色,被调派到这边的分公司呢。”
怡平如愿的看见小莎整张脸垮了下来。
“怡平——”姚莎莎急忙跳下床,追赶跑了出去的人,什么舍不得!这个幸灾乐祸的小人,活该被奶奶念。
“你今晚不准睡我家!”她边叫边冲进客厅,和刚从厨房里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哎呀,好痛。”她摸着撞痛的额头,不相信似的眨眨眼,“你怎么还在?”她指着手捧一大叠碗的凌哲。
“小莎,你说得是什么话。”母亲不悦的声音由厨房飘出来。
“哼。”她扮了个鬼脸,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她要找那个一副小鸟依人状贴在张智洋怀里的人算帐,因为她笑得实在是太刺眼了。
“张大哥。”她笑眯眯地和张智洋打招呼,面对怡平她的面色就没那么好了。
“你今晚不准睡我家。”她重申。
“为什么?”
“我怕你向郭大侠学的降龙十八掌会错用在我身上,一掌打碎我的石膏那就糟了。”她故意气她,其实怡平的睡相并不是那么差,她顶多是把被子全抢去而已。
“我哪有。”怡平盯了张智洋一眼,不服的叫嚷,俏脸微红。
“是,你没有。”她知道再逗下去,怡平真的会生气。
“哼,稀罕哦。智,我们走。”怡平头一扭,拉起未婚夫的手就要走。
“喂,高怡平!”姚莎莎有点哭笑不得,她无奈的瞪着怡平蹬蹬蹬地跑下楼梯,打开花店的玻璃门,又突然“嘭”地一声迅速关上。在她们还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她急急忙忙冲上二楼,跑到饭桌前左手抄起那碟最爱的白切海南鸡,右手紧抓住那盆红烧肘子,一阵风似的刮进厨房,边走边对捧着一盅香味四溢的老火靓汤正要摆上饭桌的凌哲说:“喂、喂、大医生,快拿回来啦。”
“什么事?”凌哲快被她的举动弄迷糊了,只见高怡平来来回回,直把饭桌上的菜搬得所剩无几,才软绵绵的瘫在沙发上直喘气。他不由得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时,门铃声响了。
同样一脸不解的姚莎莎爬了楼梯,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向外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她强自将快逸出口的大笑转化为动人微笑。“噢,原来是美珍姐啊,请进来吧。”只要一想到怡平刚才的举动,她的嘴角就会自动自觉往上扯,嗯,都怪怡平,害她忍笑忍到快要得内伤了。
“蓉姨,对不起。我刚刚下班太匆忙了,什么都没买就跑来了。”罗美珍笑着摊开空空如也的手。
“哟,美珍你说的是什么话,来坐坐就好。”罗月蓉客气地招呼她坐下。
“我看不是没时间买,是舍不得买吧。”怡平不屑地撇撇嘴,小声嘀咕。书店对面明明是条水果街,而现在离下班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匆忙?骗鬼去吧!
坐在她身边的张智洋板起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怡平,你也来了。我就说嘛,我刚才没有按错门铃吧。”罗美珍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跟不搭理她的人打招呼。
“嘿嘿,”怡平干笑两声。“你没看错啦,是我错,是我以为自己眼花,因为你总是那么忙没时间,原来不是吗?”她脸上假假的笑容连一旁的凌哲也看出来了。
“好了,美珍,你还没吃饭吧。就在这儿吃一顿……饭?”罗月蓉错愕地盯着饭桌上的两碟青菜,目光飞快掠过迅速垂下头的女儿和趴在未婚夫身上抬不起头来的怡平。她瞪着不敢朝她看一眼的两人,不禁摇头叹息。可是,目光碰上几乎一扫而空的饭桌,她也快忍俊不禁了。
“呃,这……”罗美珍瞧着那两碟孤零零地摆在饭桌上的青菜,不禁心存奢望把目光转向厨房的方向。
“对不起啊,蓉姨。刚才我们太饿了,所以不等你就先吃了。而你知道的,你的厨艺实在太了得,所以我们几个就不知不觉把那碟红烧肘子、白切海南鸡、和味猪肚、麻婆豆腐全都吃完了。”只见她每说一样,罗美珍的眼睛就睁大一分,到她说完时,她脸上满布的是一种惋惜加悔恨的混合体。
哼,怡平得意地别过面,看这一次还不把你气死。
“哈,看我的记性,我都忘了家里人在等我吃饭呢。小莎,你就好好休息吧。”罗美珍咽了口唾沫,勉强的笑笑说。
“嗯,谢谢你的关心。”姚莎莎捏捏快失控的怡平,送她出门。
“呸,总是说忘了,她忘不了的只有如何占人家便宜。”怡平口气里满是不屑。
“你不气了吧。”重新把菜端出来的姚莎莎啼笑皆非地拖着怡平走向饭桌。
“气,怎么不气!谁教那只蝗虫讨人嫌,你住院的第一天我求她帮我替一个小时班,她居然一声不响的给我偷偷跑了。她选这个时候跑来我还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吗?还不是看上蓉姨的好厨艺。”
“你这个鬼丫头!”罗月蓉瞪着她不能自己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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