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冷曦阳,人丁寥落。河岸还乡,帆船人流,银元沉淀,欢声笑语。天地桌上,孝行插摆天竺叶,腊梅几剪,摆入观音尊,一侧置蜡烛台,檀香香炉,清茶三杯。
“你真不喜欢瑛子妹妹么?”伢仔怀揣着一只锦匣进门,狡谲问道。
孝行手执鸡毛掸,闭门低目,细语慎言,“儿女之事,需按礼数。妄自行事,有违人伦。”伢仔不知所以,抬步入后进,对着穿戴围掸扬尘的瑛子叫唤,“妹妹,看,咯是么得?”一只透影蝉翼的白胎,从锦缎中流出,硬棱骨干,面似扇展。
瑛子眉眼闪烁,“好一只别致鬼斧的薄胎碗。”
伢仔暗自得意,凑上前去,“咯是妹妹上次让我照宫灯样子做嘚,杨师傅都夸我做得好。以后我专供妹妹这里。”故作神秘的说,“不要给别人看到,会被仿。”
孝行近查,有觉不妥,说道,“无功不受禄,何况目前只销吴先生一家。”
话音未落,却被伢仔拍肩膀,“忘记了,我们以后一起开窑厂作坊,咯算红店参股。”
瑛子笑道,“这道也好,以后股息一起算下,年终分红。”
“伢仔,滚出来。”大门踢响,大姐头携带一讼师,横闯入室,咬断红薯片大骂“吃里爬外。”指着讼师叫到,“跟他们讲讲法。”
弓腰讼师,扶正眼镜,拿出书册,讲道,“依据,农工商矿总局批准薄胎八角碗为法人江假玉堂之工艺专利,专利权五年。”
大姐头大怒捶桌,碗碟震响,骂道,“不够。”
讼师凑上,讲道,“可呈请江旅长奏请商会制定本地法规,延长期限。”
伢仔嬉笑,“就算做好了,也是白胎,也要红店佬买来去画。”
大姐头拎着伢仔的耳朵,狞笑,“你脑子里几根筋,我还不晓得,不准卖给咯只**。”
“那猴子可以啵?”伢仔傻笑。
孝行见状欲躲,大姐头挑衅伢仔道,“除非你跟我结婚。”瑛子嗤笑,伢仔恼怒,“我要跟瑛子妹妹结婚,气死你。”抓空瑛子双手,一只金镯闪烁。
“到是凤求凰。我成全你。”大姐头自作主张,“明日备好花轿,给你迎亲。我有大礼。”
“潘小姐早有婚约,切勿作乱。”孝行情急叫唤。伢仔顿觉五雷轰顶,手卸下来。
“不是跟你吧。兄妹总不能乱伦。”大姐头朝天井仰笑,勒起袖管,拍拍双手。“哪个要娶咯着女人,叫他倒灶。”
“他们不是兄妹”伢仔暗挤一句。
大姐头听闻燥怒,质问孝行,“难怪八字相配。”
孝行语迟,正色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代为义兄,岂能伦乱纲常。大婚之时,婚配一方另有分晓。”
大姐头挑笑伢仔,“不会是你。”抓起瓷哨吹响,几十人挤在门外叫唤,皆不敢进前。
气焰猛张,大姐头朝人群叫喊“给我砸。”
“小姐。”门徒双腿下跪,“少爷申明法纪,已和陈知事,商会组建商团。昨日枪毙已七八人,已经连续几月了。今年订单大涨,队伍大散,都谈好过完年去坯房,窑厂找事去做了,剩下的都要加入商团。我们几个来向小姐辞行,明年换个行当。”说罢,头也不回的背着包袱鱼贯而去。
“大姐头,权都被收光嘚。”伢仔向惊颤的瑛子挤眉,上前讪笑。
“跟我走,老娘过完年就烧春窑。”大姐头一把托住伢仔衣领,“跟我设计多些新器形,比杨武举咯做嘚好,不信老子翻不了身。无非是比哪个挣咯钱多。等钱多嘚,我也要当总理,死狗都会滚回来孝敬老娘,反正老倌残嘚,我作主明朝就入会。”
讼师莫名,点头哈腰随跟出门。
玉碗上光,瑛子低目拉扯孝行衣角,“可曾记得娘的话?”
“先挣足嫁妆。”孝行转身题写对联,自言自语,“总不失小姐体面。”
“甚好,哥哥。”瑛子兴情欢愉,托捧薄胎碗思量梦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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