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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村凡人(1 / 1)

村子里迎来了清明后的第一个晴天,阳光普照,万里无云,长空碧透,王空看天气极好,加上之前阴雨连绵的日子里他在家里被憋得头昏脑胀,便早早的赶着家里的大黄牛来到了离家两里地远的空旷草场,这里堆积着一垛垛的谷草,那是黄牛小花最喜欢吃的东西。

趁着小花进食,王空从草垛深处拽出一些没有淋湿的干草来,扑到微微湿漉的空地上,用力夯实了一下,尽量使其显得柔软和没有缝隙,之后便舒服的趟了下去,翘着腿,叼着一根随手捡来的野草享受起四月初和煦的春风来。

王空是远近乡里闻名的聪明孩子,小时候上过私塾,读过诗书,识字通文,这在这小村子里实在是很令人瞩目的事情。而正因为如此,王空也总是会渴望一些自由和与常人不同的快乐,譬如深夜里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原野躺下来看夜空之类的。此时他便没有和其他的农家子弟一同趁着空闲斗鸡摸鱼,而是一人牵着牛来这里享受雨后清新的空气。

之后王空突然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这里,一袭红衣好似山上随处可见的口感甜美的鲜红浆果色泽一般,正小跑着找向王空,他转头看去,那是村里的翠红姑娘,性格外向,和村子里的人都很是亲近。

“王空,你爹爹喊你回去,有急事。”

王空想着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情,春耕已经结束,家里也没有诸如兴修土木搭盖房屋或者搞些别的营生之类的事情,这么一大早,又会有什么急事。村子里的人每逢这个季节,都是清闲惬意,悠哉悠哉的。

虽然如此忖度,但他还是起身离去,临走之时,跟翠红吩咐道:“对了,你帮我把牛看好了,要是我中午没回来,你就把它牵回去。”

“嗯嗯,你快去吧,你爹好急哦。”

王空提起劲来,向家里跑去,两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对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来讲,尽管身体还算壮实,一口气跑完后,也难免有些气喘。

走到家门附近,他便感到了有些不同寻常,一般来讲,清晨的这个时候,附近的乡亲们都会走出家门,聚在一起神侃乱吹一通,聊以解乏。可今天他家门口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四下寂寥无声,宛若空城。

他冲进家门,却又缓缓站住,厅堂里面的场面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见他父亲王大富坐在大厅里面,和颜悦色的跟着一个中年的男子交谈着,母亲李氏尽管好像刚刚哭过,但也仍然恭敬的站在一边,时不时给那人端茶倒水,极尽礼仪。而那中年男子,面色虽蜡黄,但却好似有红润藏与其下,鬓角发白,有垂暮之态,目光却是炯炯有神,髯须悬垂,有离世出尘之感,面相乍一看虽与常人无异,但却暗藏仙风道骨之姿。最让王空诧异的,是这男子头结发髻,身着道袍,背后竟然有一柄三尺长剑,对王空来讲,便好似世外来客一般。

“空儿,别呆着啊,快给萧道长叩头。一大早就跑没了影,让我好找。”王大富面色严厉的说道。

“呵呵,不用如此啊,少年人,就要精力旺盛一些才是,叩头这样的繁文缛节就算了吧。”未等王空反应,那萧道长便捋着须髯,笑着说道。

王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听从了父亲的话,向道长叩头。萧道长笑了笑,也不拦着他。‘砰’‘砰’‘砰’三个响头叩下,王空才又站了起来。

“萧道长,你看空儿怎样,可否引荐到那仙家福地去?”王大富向萧道长问道,虽然看起来神色平静,但眼神中有几分期许和厚望。

“心性不错,资质还要再看看,但资质这种东西,我却没办法检查出来,只得到了苍山院,才能看出来。”

“那,那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麻烦道长你......”

“哈哈,大富你可是......之前寒暄了许久,我这便把话说开了就是,十五年前你救我一命,今日我来带你孩子上苍山院求仙,本就是理所应当,我既然是苍山院出来的修士,就可以保荐一名学童,若是测试之后发现王空没有资质,我再把他送回来就是。这来去千里,对你等凡人来讲自然是千里迢迢,遥遥无期,但对我来说,却不过是月余的事情。这事就这样定了。你看如何。”

王大富面露喜色,赶紧说道:“好,好,道长既然承诺,那我当然是答应,答应了。”

萧道长微微一笑,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仪态。

“空儿,还不快拜谢萧道长。”王大富看王空愣愣的站在那里,急得一跺脚,向王空命令道。

王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两人的谈话,只知道眼前这个道长似乎和他爹爹王大富有些交情,好像他爹曾经还救了这道长一命,然后道长要带他去什么苍山院求仙。至于为什么他爹能救下这道长,苍山院是什么地方,求仙又是什么。他就完全是一无所知,满头浆糊了。

但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这萧道长似乎是来报恩的,自然不会对他有恶意。于是他赶紧反应了过来,又跪了下去叩了三个响头。

之后王大富便又和萧道长叙旧谈天起来了,萧道长要王空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午时就带它离去,之后便好些月都回不了家了。

离开之后,王空一直是有些魂不守舍,还很难理解当下的处境,只是去草场把牛牵了回来,就好像是没有神智了一般,机械的收拾起了东西,当然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无非是一些保暖的衣物,备穿的几双草鞋而已。

直到晚上,王大富才和萧道长聊完,来到王空的房间,跟他好好的讲了一番话。

原来他爹爹王大富年轻的时候也曾离开村子,到外面去游历,见过那些有神通的修士,自己也就起了拜师的心性,但游历数载,也是拜师无门,最后被他爹,也就是王空死去的爷爷一纸婚书招了回去。但是后来在他下田劳作的时候,却发现了那萧道长半死不活的倒在田里,看着萧道长身上的道袍,王大富自然知道遇到了修士,赶紧将他带回屋子,好生照顾,花了许多的银子,才险险将其吊了一口气,之后萧道长便运转神通,自己治好了自己。王大富赶紧说出自己的求仙愿望,萧道长倒是想帮,但奈何修炼一途,二十岁之前,且不破元阳,才有可能,王大富两个条件都不符合,早已没了希望。得知此事后,王大富便打起了他孩子王空的主意,提出要带王空去求仙,萧道长一口答应了下来,并许诺只要他还活着,十五年之后一定来此,接王空去求仙。

这才有了今天的那一幕。

至于什么事苍山院,什么是求仙,王大富也不知。只说王空去了便知道了。

王空听完后,怔怔地看着屋中的烛火,小时候也时常听闻仙人的传说,那都是些有腾云驾雾本事,移山倒海神通的。难道他也可以去做那遨游天地的神仙么。这对王空来讲着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空儿,我跟你说啊,我和你娘,都不想让你离开的,你娘尤其的不舍,但我也和她说了,你待在我们这小村子里,顶天了一个农民,就和你爹我,一个活法,一辈子受气。但要是走出去了,入了仙门,那可就不得了了。你娘挂念你,不想让你去,但听说你能活得好些,而且又不是不回来了,也同意了。你可要争气啊。”王大富语重心长,低声的跟王空嘱咐道。

王空若有明悟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午时,萧道长便带着整装待发的王空离开了,是御剑离开的,让这小村子的人大大的开了一回眼。

王空想要回头看一看,但飞到天上的风压让他脖子扭不过来,到了天上再回头看去,就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村子的轮廓了。就好像是从一副画中走了出来,宛如远离了一个世界一般。让他有了种莫名的伤心,加上身侧的风像刀刮一样刺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眶中隐隐有些泛红。

王空走后,李氏哭的死去活来,王大富却时常自豪的自言自语。不过这些,王空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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