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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宝弓回禄(1 / 1)

诸人正在观猎之时,突然见到莎车军将纷纷对着空中指指点点。诸人抬头看去,原来是二只大雕为争夺一只狡兔在空中上下翻飞,缠打厮斗。

莎车王回头看了看峨冠博带的长史,说道:“中夏人物才能出众,射猎想必也不在话下。此二雕,请长史为本王射取之。”说着只取出了二枝狼牙雕翎箭,将手中的金错雕弓随手递给长史。节使诸人都知道莎车王此举是衔恨适才长史论道中驳斥了莎车王的齐桓、晋文之辩的言辞,故而想以射雕来羞辱长史。莎车王以为长史谦谦文士,骑射必不擅长,可是节使诸人都知道长史是期门中数一数二的善射士,诸人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长史接过弓箭出帐飞身上马,突然微微一笑,勒住缰绳,朗声戏问道:“若射下了此二雕,大王将何以赏我?”

莎车王一怔,随口说道:“若长史射下此二雕,本王就以长史手上的宝弓赠之。”

长史骑在马上躬身长揖,笑着说道:“那就提前谢过大王了。”转身策马奔驰而去。

众人在王帐前,远远看着长史策马一路驰骋,追踪着天上缠斗的二雕爬上山岭。远方丘岭之巅,长史搭上长箭徐徐引弓,稳若磐石,弓如满月,雄姿英发不可方物。然后须臾之间,激弦发矢射出一箭,天上争斗的二只大雕一齐从天上坠落下来。节使众吏士群情振奋,喝彩声响若雷鸣,连少见激动的节使也站起身来大笑着为长史呼喊叫好。猎场上的莎车兵卒也纷纷惊呼起来,中夏的文士仅用一枝箭就射落二只大雕。

当长史从山上策马回到王帐时,毡毯上已经赫然摆着被一枝箭穿叠在一起的二只大雕。长史笑着向莎车王作揖道:“幸不辱命,一箭功成,一箭奉还。”说完递上未用的那枝狼牙雕翎箭。莎车王默默接过箭,看着长史手上的金错雕弓一脸痛惜不舍的样子。尽管莎车王一脸肃容,还是阻拦不住周围莎车兵卒一片啧啧赞声和惊羡的目光。

回到莎车城的路上,众吏士还在津津乐道方才长史一箭双雕的神技。卫候悠然诵吟道: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南道主簿申苍捋着须髯,笑着对长史说道:“方才听译长说,此宝弓名回禄,乃是莎车之宝。莎车王甚爱之,如今长史即驳其狡辞又夺其宝弓,可谓志得意满。”

卫候不禁细细看了看长史手上的回禄弓,笑着说道:“如此宝弓,长史可要好自珍重,可别被薳启疆一番吓唬就乖乖地退还给莎车王了。”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卫候所说的正是春秋时楚灵王宝弓的故事,楚灵王将大屈之弓赠送给鲁昭公,后又追悔不舍,而派薳启疆恐吓鲁昭公索回宝弓。长史也笑了笑,忽然心有所动,不由沉思起来。

节使突然问道:“以尔等观之,莎车王其人如何?”

长史冷笑道:“乱世之枭雄,太平之逆贼。”

卫候也笑道:“从莎车王片语不提及于阗之事,却只问齐桓、晋文之事。我已觉得此人城府深沉,心机难测,实为我辈南道之行从未见过的劲敌。”

申苍说道:“莎车王刚狠恣意,好胜之心极强。失计于长史,便意欲以射雕之事折辱报复,可谓睚眦之怨必报。”

屯候队率迟疑地问道:“此人可为中夏之患吗?”

卫候回答道:“莎车王以小国居于四战之地,而常怀穷兵黩武之心。安能害人,不过自戕而已。昔日宋康王妄自尊大,横挑强邻,东伐齐,南败楚,西败魏,最终身死国灭。”

长史也说道:“国小而强梁,岂不知强梁者不得其死。我思之,异日莎车王必非善终。”

节使点点头,说道:“以此观之,莎车王横暴强梁,争强好胜。但我等接连堕其志气,而莎车王终不能加之于我等。”长史也颔首接言说道:“以莎车王之好胜,必有报复之心。”

斥候队率不以为然地说道:“莎车小国,安能奈何我上国大使。”

节使说道:“不可存侥幸之心,不可有骄惰之念。处处谨慎小心应对吧!”

来到莎车城,中夏文士一箭双雕已经传遍城中。虽然莎车人对节使诸人颇为冷淡,但是馆驿中的莎车小吏还是颇为善待节使诸人。节使的东舍里,南道使者众掾属和节使诸吏齐聚一堂。因为节使诸人见识过莎车王的阴鸷酷烈,所以节使对于南道使者侍郎甘朱也就未过多责难。

节使向侍郎问道:“莎车王如此横暴,四邻列国应该也深受其害,列国之中就无制衡莎车之策吗?”

侍郎擦了擦汗,向节使躬身答道:“莎车王贪狠无信,狡诈多谋。俨然以西域南道的西边盟主自诩,虽然仅有皮山一国盟属,但莎车王视南山羌种依耐、子合二小国为内属,与南山羌种西夜、蒲犁二国也时有勾连。莎车东伐于阗,西征疏勒,北面因姑墨绝远而未受其扰。如今南山羌种诸国与莎车王潜通暗结,游牧之族好利,莎车王多以利啖辅以兵威,引塞羌诸国袭扰南道以乘间取利。东邻于阗前王战死,新王稚幼,唯有自保而已。西邻疏勒国弱于莎车,故而也常被袭扰,但疏勒与塞种之族休循、捐毒有联姻之谊,常得塞种襄助,未受大害。莎车王锋芒正锐,故而列国尚无可奈何。”

卫候思忖了一会,说道:“莎车国兵卒三千多人,且有刀兵之利,但西邻疏勒、东邻于阗兵卒都有二三千人,若东西连横并举则莎车受挟制必不得猖獗。”然后向侍郎问道:“疏勒国中是否有汉使?”

侍郎答道:“疏勒国中驻有北道使者派出的军候丁远,以及二十名七谪士和驰刑徒。”

卫候大感奇怪,于是问道:“为何不联络军候策动疏勒王以东西连横并举?”

侍郎面有难色嚅嚅不言,长史觉察有异,便向座中的南道使者属吏蔡星问道:“侍郎与军候失和吗?”

蔡星答道:“疏勒以塞种襄助足以自保,并不热衷于东西连横之策。军候亦以疏勒归属于北道使者,不愿插手南道之事。”

卫候大怒道:“同为中夏军吏,不守望相助而以地域之分各自困居,何以扬威布德于西域?如不是将要北行,我当西去疏勒面责之。”

节使点点头,问道:“军候其人如何?”

南道使者众吏士纷纷嘈嚷起来,众人评价此人贪杯好(敏感瓷)色,喜好财货,无礼放旷,粗鄙简慢,骄横跋扈,暴戾恣睢,种种陋习不一而足。节使不禁暗叹,看来东西两部失和已久。众人商谈良久,皆知东西连横并举为制衡莎车之良策,然而非一日之功。节使惟有叮嘱南道众吏士以大局为重,竭力促成东西连横之势。

天色已晚,众吏士纷纷告退散去,郑箕不由好奇地向节使问道:“军候此人真会是南道诸人传说的如此不堪吗?”

节使沉吟道:“三人成虎,是非尚未可知。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传闻不可轻信,未见其人不可妄下断言。”

众人渐渐散尽,惟有长史还在席地而踞,目不转睛地看着案上的回禄弓。节使不禁奇怪地问道:“可有何异常?”

长史沉吟良久,缓缓说道:“我观之,莎车王与我等对策之辩似乎意犹未尽但却戛然而止,颇有虎头蛇尾之感;并且当时面有倨傲之色,虽国小兵少却对我中夏毫无惧色,俨然似有所恃,是以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我等策动于阗之事,莎车王愤懑于胸却无以抒怀,不合情理。今日对策失计之小怨尚且意欲以射雕之事来羞辱我,而于阗之事数次深怨却无发作,故而觉得莎车王行事有颇多异常。”

节使点点头,也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见惯不怪,不足为惧。雷霆大作前万籁俱寂,才真正需要戒备倏忽无常的霹雳震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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