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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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无病吓得一屁股坐了起来,身上的冷汗一铺赶一铺,一会儿功夫就把全身给湿透了,幼时听老人们讲过的,关于鬼吃人的故事,此时一齐涌上心头,不由越想越怕,要是这牢门是打开的话,早就不顾一切飞身而走了。
此时正是深夜,整个监牢区,万籁俱寂,连巡夜的牢头也不知躲在那儿去睡觉去了,辛无病住的这间401牢房,是监狱里最为偏僻的一间,每天除了那个送饭的哑巴牢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现在即便辛无病大声求救,肯定也没有人能够听见。
辛无病只能强忍着心里巨大的恐惧,睁大眼睛紧张地注视着那黑物的动静,连身上的伤痛都忘记了,过了半晌,还好那躺在草堆里的鬼怪,只是那么静静地躺着,却无半点动静。
辛无病的胆子不觉渐渐大了起来,心中反倒怀疑那黑物并非是鬼,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过去一探究竟,此时心中只盼天能够早点开亮,天亮了就真相大白了。
要在平时,这时间过得飞快,打一个盹天就亮了,可是这一夜却有说不出的漫长。辛无病坐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才见天色慢慢地透出一丝亮光来,远处有隐隐的鸡鸣声传来,辛无病终于松了一口气,天终于有丝亮光了。
辛无病迟疑了半晌,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他慢慢爬到离那黑物前方还有好几丈远的距离时,那黑物渐渐地清晰起来,仔细一看,此物颇似是一个人,蓬头垢面的,和那鬼也差不多了多少。
辛无病强压着自己的心跳,又往前挪了几尺,就见这物披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很难看清其面目,这物鼻息沉重,呼吸不畅,要是人的话,显然正在生病。
辛无病侠义之心大起,只是此物来得突兀,心中着实忐忑,但从此物这粗重的鼻息上来看,可病得不轻,要不及时施救,就危险得紧了。
辛无病犹豫半晌,觉得还是救人要紧,就尽力地压制着心里的恐惧,轻轻地叫了两声:“爷爷,爷爷!”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已经昏厥过去了。
不得已辛无病只好向前再爬得近一些,谁知这一停下来身体一动,就是一阵阵钻心刺骨般的疼,刚才爬动之时,心中极度恐惧,竟忘了疼痛,此时心里一松,那疼痛竟有些难忍。
辛无病救人心切,也顾不得这些,拼命地匍匐过去。这监牢并不甚大,要在平时,也就几步的事,可是此时,对辛无病来说这几步距离,要想近一些,却是千难万难。
辛无病出了一身臭汗,好不容易爬到那人身前,早已喘做一团,累得瘫了,要想再前进半分也不可能了。辛无病只得停了下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才将胸口那股欲呕的烦闷给压了下去,又轻轻地唤了两声:“爷爷!爷爷!”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辛无病胆战心惊地伸出手去,慢慢地揭开那人脸上的乱发,露出那人的面孔来,此人的年纪果然甚大,一张脸毛茸茸的,就像刺猬一般,须眉皆白,面色焦黄,果然病得不轻。
辛无病摸了摸那人的额头,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这人的额头好烫,就如烙铁一般,可是身体却如寒冰一样浸人,这般怪异现象,辛无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难道此人真是鬼怪?
辛无病心里感到蹊跷之极,迟疑了一会,又给那人把了把脉,可是手刚一搭上去,就像触电一般,被激得弹了起来。辛无病心中的惊惧更甚,一时不明就里,这人的病因好奇怪,松阳大师的书上可没有记载过,他也不知如何医治了。
斜眼一敝,就见旁边有一破罐,罐中尚有一些清水,辛无病探出身去,将那破罐勾了过来,辛无病颤颤巍巍地将破罐提了起来,倾注了一点凉水在那人额头上,意欲先给这人退退烧,看他能不能醒来。
那人被这凉水一激,慢慢地睁开眼来,直愣愣地看着辛无病,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辛无病又惊又喜道:“爷爷,你醒了,再好不过……”
辛无病正说着,突然发觉那老人目光变得异常狰狞起来,心中顿时大吃一惊,惊慌失措地道:“爷爷!你…你…你这是为何……”
老人突地伸手抓住辛无病,这人虽在病中,力气却大得惊人。他一抓之下,辛无病竟全身瘫软半分也挣扎不得。那人就像提一只小鸡似地,狠狠地把辛无病向墙上砸去,口里恶狠狠地叫道:“小杂种,叫你来骗老子?”
辛无病被砸在牢房里那堵墙上,又反弹了回来,正好掉在老头的脚边,那老头还不待他爬起来,抬腿又向他踢去,将辛无病踢得个四仰八叉,那老头凶恶地瞪着他大声吼道:“快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辛无病不知这老头何意,结结巴巴地分辨道:“爷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在下…在下…只是看爷爷病重,想助爷爷一臂之力,在下…在下……”
那老头勃然大怒道:“臭小子,撒谎也不脸红,你分明是贪图老子手里的东西,却要装出一付善人的样子,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口是心非的王八蛋。”
老头边说边扑了过来,抓住辛无病的头发就往墙壁上碰,把墙壁碰得咚咚直响,震得那墙上的泥巴扑簌簌直往下掉,那老头却似乎来了兴趣,抬手就是一顿狠揍,辛无病被打得头晕眼花,刚刚结疤的创口全撕裂开来,全身上下便如血球。
辛无病又惊又怒,这老头简直就是个疯子,自己好心想要帮他,他却把自己的好心全成了驴肝肺,如此狠打自己,此时身上的伤口如同火燎一般,疼得他呲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花花直转,差一点就尖声惨叫起来。
疯子终于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布满了恶毒的表情,嘴里不住口地叫道:“好玩,好玩,待老子歇一歇,缓过这口气再来。”
辛无病伏在乱草堆中,听那疯子说没有打够,还要再来,只骇得浑身上下乱颤,差一点就晕过去。辛无病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人,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自己让这疯子再打一回,怕是命都要丢了。
疯子喘了几口大气,哈哈一声大笑,果然又站了起来。辛无病见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形势对自己万分不利,看来他不打死自己绝不会罢手,可是自己要怎样才能打消他这杀人的念头呢?脑袋里急速地一转,灵机一动,赶忙大叫道:“不对,爷爷你说的不对?”
疯子想不到这小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却大喊大叫嚷自己不对,心中忍不住好笑,便住了脚,似笑非笑地看着辛无病道:“臭小子,老子怎么不对了,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哼哼!”
辛无病胆战心惊地道:“爷爷,晚辈尊敬您老叫你一声爷爷,您却自称老子,凭空矮了一辈,这不是要晚辈占爷爷您的便宜,晚辈并不想占您老的便宜,可是您非要晚辈占,晚辈只好却之不恭,只是这样一来,您老就显得有些为老不尊了!”
疯老头见这臭小子死到临头,却要和自己辩论什么辈分,心中恼怒异常,又觉得臭小子说得不无道理就道:“臭小子胡说八道,老…老…怎么就为老不尊了……”
疯老头嘴上虽然强辩,心想老子这话是说急了,有欠考虑,但这小子乃黄口小儿,凭什么教训老子?老子要想不认账,但这小子抓住老子的把柄,这下老子真是把老脸丢尽了,但自己这个“老子”的口头禅是说惯了,只怕这一辈子也休想改正过来。
辛无病见自己这一句话问住了疯老头,让他出不了手,心中不由惊喜异常,方知对付这疯老头,不能按常理出牌,要想一些奇招怪事出来,方能稳住他,赶忙急速地开动脑筋,找出一点意想不到的办法来。
辛无病身上此时伤口破裂,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只疼得汗如雨下,还得想法对付这疯老头,实在感到有些勉为其难,可是性命悠关,哪里敢有半分懈怠。
辛无病急速之中,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心中暗暗叫苦,只盼此时有个牢头过来,能够解救一下,这大狱之中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一个拉架的人也没有,这疯老头出脚手奇重,全无半点仁慈之心,显然是要杀了他,偏偏此时外面安静如许,就没有一个人过来。
辛无病心中暗暗哀叹,要是被这疯老头打死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反正自己入了这大狱,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要是他不把自己打死,弄一个残废什么的,那不是活活受罪吗?
辛无病脑袋急转了几下,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一些妙词来,给他来一个混淆不清,让这疯老头子打消折磨自己的念头,嘴里就道:“夫子曰……”
辛无病本来想再和他争辩一下这个“为老不尊”的话题,见疯老头子眼中突然射出一股狞恶之光,就吓得把那句话吞了回去,不敢在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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