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辛无病气急败坏地在街上走着,脑子里总是回响着哪位老者的话,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张乐人会这么坏,干出这种丧天良的事。要知道安芷馨可是他的摇钱树,没有安芷馨哪有他张乐人今天的成就。
如何才能把安芷馨救出来,辛无病一点头绪也没有,辛无病和安芷馨一路上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在张乐人这条阴沟里翻了船,这让他对张乐人充满了仇恨,想起此人的歹毒,越想越恨,恨不得活劈了这忘恩负义的贼子。
辛无病是个生性淡泊的人,从小受他娘的影响,心里异常善良,从不愿和人结仇,这次动了杀人之念,实在是让潘凤姐和张乐人给欺得狠了。
辛无病走了一段,见路边有一铁匠铺,铺面上摆了几把解腕尖刀,看样子甚是锋利,就走了过去,取了一把在手上刮了刮锋口,觉得还算满意,刚好那铺主从里屋走了出来,就随口问道:“店家你这刀锋利莫?”
店家是一条三十多岁的大汉,黑脸膛,光着两条胳膊,一头的大汗显然正在里面劳作,店家见是一个少年,就道:“这刀莫,这刀当然锋利,不说杀一头猪,就是杀一头牛,也只需一刀便能毙命。”
大汉边说边顺手从刀架上取了一把菜刀,扔在铺面上道:“你个小孩子家不宜玩这种东西,要不拿一把菜刀去,还实用……”突见这少年两眼血红,似乎有泼天的仇恨,心里一惊就要来抓少年手上的刀。
谁知那少年早就把刀稳稳地抓在手里,扔了一块碎银在案桌上,道:“我就要这刀了。”也不要那店主还钱,扬长而去,店主追出店来,少年早就去的远了,店主呆怔了半晌,只好摇着头回铺子去了。
此后,辛无病天天都来街上寻那张乐人,他一连找了十来天,几乎是寻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哪里有张乐人的影踪!辛无病这次让人骗得苦了,立誓要找到他,索回安芷馨。
这日辛无病又在外面寻到三更鼓后,街上已经没了人迹,这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辛无病虽然很累,却无半点睡意,半躺在床上,就想起秦琪的托付,花姑姑的信任,还有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的惨死,心里如同油煎水煮般地的难受。
这几日疯狂地寻找,一点消息也没有,让辛无病渐渐地冷静下来,他陡然明白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是不可能把张乐人找到的,他得拿出办法来。
辛无病琢磨着张乐人的去向,他想是不是离开临安回老家去了呢?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张乐人老家的地址,如果真是这样,芷馨妹妹就有可能永远都要不回来了。
辛无病的冷汗出来了,如果救不出回安芷馨,那他怎么向安帮主夫妇,花姑姑和三位哥哥交待,他还有何颜面生存于天地之间,他突然就想到了死。
初冬时节,南方的白天倒还有一丝暖融融的迹象,可是到了晚上却是寒气袭人。这个夜晚外面都刮着冷冰冰的北风,把窗户上的窗户纸拉扯得哗啦哗啦乱响,辛无病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去摸怀里的解腕尖刀。
辛无病举起那把刀,抵到自己的脖子边,此刻他的心里魔症般的,只有死的想法。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狐鸣声,辛无病一怔,这临安城里何来狐鸣之声,况且还这声音还那么熟悉,分明就是小妖狐那只白狐的声音。
辛无病顿时激动起来,难道冰儿姑娘没有死,她还活着?就侧耳专心地听起这狐鸣的声音,这狐鸣的叫声异常凄惨,长一声短一声的,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哀叹。辛无病再坐不住了,翻身爬起来,一下子就冲到大街之上。
可是狐悲鸣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了,辛无病丧魂落魄地站在黑漆漆的大街上,耳边只有那呼呼的北风,再没有任何声音。辛无病呆怔了半晌,意识渐渐地清醒了,哪里有什么冰儿姑娘!这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把风声当着狐鸣声了。
辛无病慢慢地走回屋里,无力地靠着床沿上,此时他才发觉,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全身已经让冷汗给湿透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真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芷馨妹妹又怎么办呢?是不是更加孤苦伶仃了!
辛无病心里就产生了一个坚定的想法,这一生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他也得把安芷馨给找回来,同时他要惩罚张乐人这样的大恶人,他不能让这种昧良心的恶人,再去害人了。
辛无病心里一想到张乐人这大恶人,那心里的邪火就一股股直冒,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他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只能举刀就杀,杀了他也不解心头之恨。
但是要惩罚这个人必须要找到他,不然一切都无从谈起,可是这张乐人明显是躲了起来,临安城这么大,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他呢?
辛无病苦苦思索着,脑中陡地灵光一闪,张乐人酷爱唱曲,他是离不开瓦子和勾栏这个地方的,只要他没有离开临安,他一定会在某个瓦子里出现。
黄天果然不负有心人,半个多月后,有一天辛无病果然在城南的瓦子里看到了张乐人。此时的张乐人一改过去那穷困潦倒的模样,穿得很是气派,旁边还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妇人。
辛无病在人群中看见了这二人,新仇旧恨顿时齐涌上来,眼睛就红了,为了不惊动这二人,让他们逃掉,辛无病不动声色地慢慢地靠了过去。
张乐人在江南书院躲了几日,娶了一房潘凤姐赏赐给他的一个在江南书院无人问津的老姑娘,悄悄地地把住居迁到南门去了,所以,这段时间辛无病都未能把他找到。
刚开始时张乐人还是有些怕,走路都是半遮着脸,生怕别人把他认了出来,后来觉得那辛无病毕竟是一个孩子,谅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过了一段时间没事,戒备之心也就慢慢松弛了。
这日午后,张乐人架不住新婚妻子巧儿的纠缠,带着她来逛这南门的瓦子,巧儿三十出头,在书院之中虽说是人老珠黄之辈,对于打了半辈子光棍的张乐人来说,却无异于仙女下凡,对她宝贝得不行。
巧儿年少之时,在江南书院还是小有名气的,不过这妇人来自乡下,嘴特别碎,在书院之中很不招人待见,又喜争风吃醋,贪图小便宜,潘凤姐对她很是头疼,早有驱离之念,一直不得其便,这次赏赐给张乐人,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张乐人年近五十,方成了家,虽是风尘女子,却也感到心满意足,为了讨这妇人的欢喜,两人常在那勾栏中进进出出,专门挑那新鲜的玩意儿观赏。
这日二人在那勾栏里说说笑笑,玩性正浓,谁想让人堵住了去路,张乐人正要呵斥,待一看清来人相貌,这一惊早已是魂飞天外。
张乐人平日也算得上伶牙俐齿之辈,但此事实在突兀,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一边惊叫道:“无病,你…你……!”后边的话却怎么也接不下去了。
辛无病怒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姓张的,你这狼心狗肺的恶贼,你把芷馨妹妹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今天不把人还回来,休想走脱。”
张乐人面如土色,干笑了一声,嗫嚅着道:“无病,你误会了,芷馨莫…芷馨莫……”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巧儿不曾识得辛无病,见丈夫有难,当即上前帮忙,呵斥道:“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说话怎么没大没小,有娘教没有?你妹妹不见了,干我官人何事?真是莫名其妙!”
张乐人黑下脸,假意呵斥巧儿道:“一个妇道人家,你知道什么?先回家去吧。”说完他又给巧儿丢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先走。
张乐人回过头来,又满脸堆笑地去拉辛无病,嘴里道:“无病,跟伯伯回家去,伯伯慢慢说给你听,你相信伯伯,芷馨到了一个好地方,这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辛无病一下打开他的手,大声道:“我干么要跟你回家,你和我去江南书院把芷馨妹妹要回来,万事皆休,不然……”
旁边的巧儿听辛无病提到江南书院,也就完全明白了,她心虚地把辛无病一攘,轻蔑地道:“你这野孩子想干什么,难道你想杀人不成?”巧儿边叫边轻蔑地啐了辛无病一口,把那张乐人一拉道:“别理这小叫花,我们走。”
妇人极度轻视的口气刺激了辛无病,他的脸顿时变得铁青,他闪身拦住张乐人,大声喝道:“你这对狗夫妇想走,有那么容易的事莫!”
辛无病边叫边掏出刀来就向张乐人刺去,辛无病这一刀乃花如雪的越女剑法,张乐人是无论如何也闪避不了的,只听噗地一声,那刀直刺进了张乐人的小腹。
巧儿一呆,见丈夫瞪着骇异的眼睛,捂着小腹自己的小腹,血水如泉水般地手指之间涌了冒了出来,不由尖声惊叫道:““救命啦,救命啦!杀人啦,杀人啦!”
张乐人摇着头对巧儿道:“你别叫!”又扭头对辛无病痛苦地道:“无病…无病…是伯伯该死,伯伯…伯伯一时见财起意,害了芷馨,伯伯…伯伯…不…不…怪你……”终于体力不支,扑倒在地。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