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表姑介绍家事,几分喜悦,几分忧伤,几分无奈。沐和平蹦起来说:“有了病就得治呀,不能耽误,如果落下残疾,你得照顾他一辈子呀。我有两千块,可惜存了死期,拿不出来。这样吧,我去借借看,尽力帮忙吧。”沐和平向外走,他清楚,李表姑家离这里万水千山,借给她钱,很难还回来。但是,他天生一副热心肠,又怎能不帮忙。
高秀梅跟出去说:“爸,我带回来四千,你借给李表姑吧,别去借钱了。”沐和平笑了:“这钱算我借的,如果李表姑不能归还,以后我来还。”高秀梅说:“如果她不能归还,就不要了,哪能让你还钱?”沐和平说:“那不行啊,分了家就是两家人。她是实在人,一定会还的。”
沐和平回了屋,他说:“表妹呀,这是秀梅的钱,四千。她刚从水水市回来,就带了这些。别嫌少,拿着吧,治病要紧。”李表姑接过钱,热泪盈眶,激动地说:“表哥,好人呢。你家找了好儿媳妇,你家真有福气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呵呵呵。”张大娘和赵婶争着夸赞沐和平一家,有人缘,有面子,热心肠,好人呢。两个儿子有出息,大儿媳妇更是好……
马氏呲着牙说:“他表姑呀,如果前几年来就好了,现在俺不当家了,孩子们当家,不能借给你钱了。要不,你去找俺的儿媳妇借借看。”李表姑一愣,她看沐和平,沐和平使了个眼色。李表姑笑着说:“不麻烦了,这些钱足够了。二表哥从小就对我好,现在还是这样,你家的孩子们也都这么好啊。”
吃晚饭,马氏、张大娘、赵婶告辞走了。沐和平出去给孩子们办手续,留下一句话,住几天再走吧。
傍晚,沐和平回来了。李表姑还在,她正和甄氏、高秀梅聊天,逗孩子们玩笑。李表姑说:“我住下了,明天一早走。”沐和平说:“好啊,晚上做好吃的。”
高秀梅做饭,馅饼还有炒菜,很快做好了。甄氏说:“再找几个陪且的吧。”李表姑说:“别找了,一家人吃饭更好。尤其是大表嫂,她家真不行。二表嫂说了她家的事,哎呀,这是一家啥人啊。”沐和平说:“听他表姑的,不找陪且的了。咱不说大嫂家,说自己家的事,哈哈哈。”
好酒好菜,一家人边喝边聊。沐和平、李表姑都是大嗓门,他们的笑声传出老远。
李表姑很喜欢高秀梅的孩子们,给孩子们夹菜,逗孩子们玩笑,夸赞孩子们。她最喜欢沐青,说到高兴处,她说:“孩子们都好,沐青最好。俺的孙女山妹,长得好还懂事,村里人都这么说。让她和沐青定娃娃亲吧,俺家高攀了,呵呵呵。”沐和平说:“这是好事啊,哈哈哈。不过,这事还得他的爹娘做主。”
人们都看高秀梅,她说:“表姑呀,现在不时兴娃娃亲了,沐家庄一般都是媒人说媒。”李表姑说:“好啊,等他们长大了,就找个媒人。咱们先心里有个数。”高秀梅说:“我和他爹常年在城市打工,以后沐青在城市上学,在城市生活。城市时兴自由恋爱。”李表姑说:“好啊,等他们长大了,就让他们自由恋爱。”高秀梅说:“自由恋爱是偷偷的,不让爹娘知道。”李表姑说:“好啊,到时候我把山妹送到你家,咱们都藏起来,让他们偷偷的自由恋爱。秀梅呀,如果山妹不好,我也不会这么说的,见了她你一定喜欢。俺家的事俺做主,孩子们都懂事听话。你心眼好,将来一定是个好婆婆,山妹也一定是个好儿媳。”
好婆婆。高秀梅愣了,这事太遥远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心想,多年以后我就成了她,我对她孝顺,将来儿媳也会对我孝顺。她又看了一眼沐青,将来又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
李表姑看着呆呆出神的高秀梅,她说:“秀梅,别害怕。你不同意俺也不怪你。”高秀梅说:“不是我不同意,主要是孩子们。”李表姑说:“沐青,让山妹给你当媳妇好不好?”沐青说:“好,要媳妇。”李表姑说:“孩子同意了,呵呵呵。沐青,咱们拉钩。”她们拉钩,人们都笑了。高秀梅说:“小孩子的话不能相信,长大了也许会改变的。”李表姑说:“秀梅呀,我相信,沐青不会变,就算是万一他变了,也不怪他,那是山妹没福气。也许以后咱们真的能成亲家。不成也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还是好亲戚。”
话锋一转,再拉家常。高秀梅的心里有些乱,想到沐青的未来,她真的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子。至于儿媳之说,她更是感觉迷茫。
第二天,李表姑告辞,沐家人相送。她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又跑回来,拉着沐青的手,许久许久。“我还会再回来的。”她走了。
办完手续,高秀梅带着孩子们回城了。沐和平夫妻站在村口,站立许久。
回到水水市,高秀梅、王亚楠、赵丽莎,一起去给孩子们买书包、文具。高秀梅买了书包、文具,向沐春雷显摆。沐春雷说:“现在的孩子真享福啊,书包、文具几百块呀。想当年,我上学时,一支铅笔,一个自己用粉莲纸做的本子,一个娘给缝制的布书包。根本不值钱,家里也没钱。春风更可怜,一个铅笔头,一张白纸,一个旧书包,哈哈哈。”
孩子们开学了,沐春雷、张远、李近,三家相约一起送孩子们上学。见到班主任,他们说了很多好话,表示感谢。沐春雷嗓门最大:“老师啊,孩子们就托付给你了。如果不听话,该说就说,该打就打。再不听话,通知我,我狠狠揍他。哈哈哈。”很多家长和学生都盯着他看。班主任说:“家长望子成龙心切,我理解,孩子需要教育教导不能打。”沐春雷说:“不打不成才。想当年,我上学时,家长都是这么对老师说的。哈哈哈。”
几天后,沐青放学回家说:“我不想上学了,同学欺负我,老师和他是一伙的,他们合伙欺负我。”沐春雷说:“这还了得,我去找老师评理。”沐青说:“老师还想找你呢。”沐春雷说:“好啊,咱是去上学,不是去受气的。”
沐春雷风风火火去找班主任。班主任说:“沐青调皮爱打架。”沐春雷说:“这性格随我。老师啊,孩子都调皮,不调皮就傻了。”班主任说:“你这个家长怎么这样啊?”沐春雷说:“老师啊,别生气。我小时候就调皮,但是学习好,老师都喜欢我。孩子调皮要教育,不然上学干啥,老师就是教书育人的嘛。沐青的学习很好吧。”“他的学习不好啊,他还把小强同学的头打破了,去医院了。他的家长急眼了,到学校来闹了。可能沐青要被学校开除哟。”“呀呀呀,开除?老师啊,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呢,不能开除啊。我陪礼,我道歉。”“你去找同学的家长赔礼道歉吧,开除的事你要找校长。”
沐春雷气得奔奔直蹦,风风火火回到家,大喊一声:“沐青,滚出来。”沐青探出头来,沐春雷一把抓住他,绑在树上,要打。高秀梅拦住不让打,她说:“他还是个孩子,老师都说过,孩子要教育,不能打。”沐春雷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他吼道:“这孩子比我当年还调皮,不打不行啊。如果你拦着,我不管了,你教育吧,气死啦,啊啊啊。”
王亚楠和赵丽莎来了。王亚楠说:“我听张投资说,沐青出事了。孩子要教育,不能打孩子。”她们给沐青松开绑绳。沐青吓哭了,他哭诉:“同学小强嘲笑我是农村的借读生,我才打了他……”
沐春雷大喊:“原来是这样,老师咋不说呢,是他先欺负咱的呀。”人们劝他冷静,分析情况。最后的意见是,先去医院看望小强同学,然后找学校说明情况,道歉。
他们一起来到医院,想见小强同学。呼啦围过来一群人,吵吵嚷嚷,你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小就随便打人,下手够狠呢,这事没完,你说怎么办吧?沐春雷赶紧道歉:“孩子调皮,对不起啊。事情已经出了,你们说怎么解决?”人们推出一对夫妻,男的比较老实,女士大声说:“孩子住院了,伤的很厉害。我要住院费,我要赔偿。”沐春雷说:“大姐,说个数吧。”“我要,要两千块,少一分也不行。”
沐春雷哈哈大笑:“好啊,我再多拿二百,就当是给孩子买东西了。”对方惊呆了。王亚楠说:“那就签一份调解协议吧。”对方同意签协议。沐春雷拿出两千二,他说:“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互相帮助。沐青打人不对,你的孩子嘲笑沐青在先,这事怎么算?”对方傻了眼,那位大嗓门女士干笑了两声,说:“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孩子嘛,都不懂事。小强,出来给沐青同学道歉。”病房里走出小强。女士叮嘱几句,推了一把小强说:“你天天惹事,赶紧给同学道歉。”小强呲牙说:“沐青同学,对不起。”沐春雷哈哈大笑:“沐青,你也给小强同学道个歉。这叫不打不相识,还是好同学,哈哈哈。”人们都笑了。
小强的事情解决了,学校还不干呢。他赶紧找朋友帮忙,还摆了一桌,请校长、老师,朋友们坐陪说情,还特请了小强一家。小强的父母斥责自己的孩子,沐春雷夫妻教育沐青。两个孩子说说笑笑,仿佛成了朋友一般。两家人在老师面前说了很多好话。老师不再追究,此事终于圆满解决。沐春雷长出了一口气。他慨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养孩子真难啊。
几天后,沐春雷问沐青,他和小强同学的关系。沐青说,他们成了朋友。沐春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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