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蜷缩在扳机上,枪口一点点滑着,直到她的太阳穴。
她哭着说:“郎坤北……你说过你死了也要拉着我垫背,你放心,如果你被狼吃了,我就随你去……”
她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她想让自己的耳朵听得更清楚些,可是已经不能。那嗡嗡的鸣叫声仿佛愈来愈烈,她也根本不敢去看一眼。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他死在一起,还会死得这么悲壮。或者说,她从没想过,原来他也是会死的。
一个习惯了主宰别人命运的人,也会面临死亡。
郎坤北正面对着速度最快的狼王,在五匹狼齐齐攻来的同时脚下发力迎着对面的狼王猛地冲过去。狼王一跃足有三米高,郎坤北手持木棒在它俯冲下来的同时照着它的下巴用力一敲,木棒一折两段,他以手作爪狠狠捏着狼王的下巴,屈膝一顶,将狼王掀翻身体砸到扑上来的四匹狼身上。他趁势踩断了其中一只的脊椎骨,却是一个不妨被另外的一匹狼咬到了小腿。他一个拳头招呼过去,那狼的下巴错了位,门牙飞出去两颗,嘴里流着血水,又是一个拳头,它身子晃几晃便再也站立不住,头骨碎裂眼眶冒血,躺在地上蹬了腿。
狼王又起了身,身子摇晃着却是没再攻向郎坤北,而是走到了那匹倒地的狼跟前,鼻子在它脑袋上嗅着,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弯着前腿,围着那匹狼绕了一圈又一圈。
趁着这个工夫,郎坤北把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两匹狼。它们只是被狼王硕大的身躯砸得发了懵,还没挨着郎坤北的拳头。它们闪着绿光的眸子紧紧盯着郎坤北,夹紧的尾巴扫起了灰尘,它们在这灰尘中有了退缩的意味,然而那份捕食的狼性更是催促着它们上前!
两匹狼同时高举着前爪并着利齿扑咬过来。郎坤北每次下脚挑准的都是狼身上最薄弱致命的部位。很快,这两匹狼倒下了。
郎坤北喘着气,看着仅剩的狼王。
狼王似乎比之前更加愤怒,但是它长长的嚎叫声也教人闻之落泪,它站在横七竖八的群狼尸体之间,叫得尤为凄惨。长长的脖颈与身体□□一道弧线,竖立的耳朵也随着弧线紧贴下来,仰着头直对着苍穹嚎叫着,像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哭泣。
它的毛色要比之前的那几匹狼深,神态也总是一贯的坚定,就像它此刻扑向郎坤北,吼叫着不顾一切地狠历与决绝!与其说是捕猎与厮杀,还不如说是一场决斗!
郎坤北听着它的哀嚎微微失神间,被它猛然见爆发的巨大力量扑倒在地。狼王张开血盆大口,尖齿獠牙照着他的喉咙咬下来!郎坤北牢牢钳住它的嘴巴,也顾不上狼王的利爪抓进了他的皮肉,捏着它耳朵底下的挂钩卸了它的下巴。
狼王还在咆哮着,嘴里发出浑浊的带有血腥的气味,锋利的爪子像是铁钩,刺破了郎坤北的衣衫,刺进了他的血肉。郎坤北腿上一用力翻过身来,膝盖压着狼王的后腿,它开始死命地挣扎,不住地翻滚身体。
只凭蛮力郎坤北不能完全控制它,他卸了狼王的两条前腿。两条前腿脱了臼,狼王站不起来,只得在地上一个劲地打滚嘶嚎,每一次它努力地支起前腿,身子都是摇晃得厉害,然后重重地倒回去。
直到它再一次摔倒,黑黢黢的头上流了汗,下雨一样蜿蜒着躺下,路过带有一撮白毛的眼眶,顺着眼角流下,竟像是眼泪。狼王眼睛上也挂了灰,牢牢盯着郎坤北,里边的颜色由绿转变成了丝丝血红,。
失败的王,都会求死,求死不得,苟延残喘,才是它们最大的耻辱。
郎坤北拍打拍打身上的土灰,头上也沾了灰,混着汗水简直和了泥。这比流血还教他难受。他走过去,把那匹被他两拳打死的母狼移到狼王的身边。母狼的尸体还有温热,狼王嗅着它的气息渐渐安静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狼王许久,回头看着,槐树底下还有一个雪白的身影蜷缩成了一团,很小的一团。
他也累了,步伐开始沉重,可是走到她的身边她都没有反应。
看见她紧握着的枪,他心里猛然一惊。
郎坤北拿开她的手,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她的手腕红肿着,细细的柔柔的,想不到却把枪握得这样紧。他还不敢太用力,怕会一个不小心再掰折了这样纤细的手指。
郎坤北另一只手扳住了她的肩,托起她埋在颈窝里的脸。没有什么声音,甚至连抽噎都没有,她只无声哭着,泪湿了一大片衣襟。
“啪”地一声,枪落在了地上,埋进尘土里。
锦缡的腕子脱离了他的手,紧紧地攀上了他的脖颈。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无声的流泪渐渐有了声,很压抑,带着抽噎,她的肩膀不住地耸着,像是能随时喘不上气来……
他的手还在空中举着,他试探着抚上她的背,放轻了力度,拍了两下。
“锦缡,你为什么,要……自杀?”他的嗓子有些发紧。
锦缡没有回应,却是把抽噎压得更低了。
郎坤北又问她:“锦缡你说话,说你为什么要自杀。”
这已经是带上了命令的口吻,像是在审问她,像是她藏了他万分渴求的秘密,她必须说,他必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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