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缡刚要说话,只听那警卫总长指着她道:“你是哪里来的刺客?给我拿下!”
宽敞能纳几百人的郎府花厅之中,此时已经摆满了宴席。厅内宴席正酣,戏台上精彩连连。
只见珠环翠绕的郎夫人阮月华起身离了席,往紧挨着戏台的那一桌走来了。作为郎军的少帅,郎坤北正坐在那一桌上应酬着各路元帅。
“坤北,这出《四郎探母》是谁点的?”阮月华往自己原本坐着的席上看一眼,她旁边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那女人眉目间似乎永远萦绕着化解不开的哀愁。“叫这戏停了罢,可别再唱了,换一出。”
郎元山、锦澜城等人也都看过去,那眉目间笼着哀愁的女人没看别人,只对锦澜城微微一笑。那是锦澜城的太太,季逸云。
“母亲,戏是我点的。”郎坤北道。
阮月华嗔郎坤北一眼。
北平大元帅仲梓桦突然道:“说来也有两年多了,锦司令遍寻爱女不得,必是听不得《四郎探母》这样的戏,唯恐勾起了对女儿的思念心里头不好受啊。锦司令或许还好说,怕是锦太太……我听说锦太太一病两年,如今才见好一些,真是造孽……”
仲梓桦转头又问东北军大帅周孔秋:“不知道周少帅从日本回来没有?他这样尽心尽力地帮着锦家找女儿,不知道结果如何啊?”
周孔秋沉着脸喝闷酒,没言声。
阮月华听着这话却是冷了脸,手一伸就要喊停。
郎坤北忙说:“母亲,戏才刚开场,不妨坐下来听一听。”
戏台上堂鼓小锣叮当地敲着,京胡月琴的的节奏渐渐由松弛变得快而紧绷,终于小锣一敲,杨廷辉在台中央站定,甩着袍袖唱起了引子。
阮月华气呼呼地坐回了原位,试图与季逸云聊些别的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可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季逸云并没有哭。
季逸云执着酒杯小口地抿着,被阮月华抢了下来:“郎中不叫你饮酒的,都什么年纪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子,这要是再病倒了,我可不再给你当老妈子伺候你了!”
“那桌子坐的都是什么人,你就当起严母来了,何苦为了这么点事去驳坤北的面子。过后了自个又心疼了不是?”酒水被她抢了也就抢了,季逸云也不是非得要喝酒,只是眼前的东西又吃不下,她只能干坐着,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当不好娘,给你,你来当。从今往后就让坤北管你叫娘吧!”
“你舍得?”
“我是怕你舍不得!当你儿子是白当的么?到时候锦家的家业还有偌大一个锦系可不就都是我们坤北的了!”
“你还真会打主意。换做是我,金山银山,便是江山,我都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去换。”
阮月华突然就红了眼眶,她握紧了季逸云的手。“坤北这孩子也真是的,挑这么一出惹人眼泪的戏做什么?这才第一场的坐宫戏啊,什么时候能唱个完!”
季逸云的娘家嫂子季太太胡氏与她同坐一桌,胡氏握住了季逸云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季逸云微微仰着头,望一眼外边的碧蓝天空。“夏天来了,候鸟都回来了。我真想,拿锦系江山作为悬赏,给那个帮我找到孩子的人。”
阮月华背过脸去,流了泪。
季逸云去扳她的肩,没扳动。阮月华不肯教她看见,只说:“你要是早这么说,还愁找不到一个阿缡么?全天下恨不得都找疯了!”
季逸云说:“可惜,锦系是澜城的,我说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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