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陇西王的军令传来时,前军的白志存二话没有就开始高唱《置酒从军歌》。
但即使是如此,军队也是有军纪!就是这高唱军歌提振士气,也是有规矩的。大军在行军途中,人不停马不歇,前军唱后军听,后军唱前军听。不允许低声交头接耳,私相授受的。当然倍候利的这一嗓子歌喉就和“插队”一样,属于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所有人包括王兴都弄不清楚倍候利发的什么神经。”
但是那边倍候利却无阻无停,接着唱:
“陇州少年游侠儿,
狐裘蒙茸厌原野。
捐弃牛羊弃毡帐,
愿为朝廷平边陲。
自从虏骑乱中原,
不见天使来四壁。
闻听大王西击贼,
收拾衣马从军征。
一复长安擒敌首,
再收陇右裹人头。
连番大战皆当先,
胡得目我为胡儿?
雪中纵马非所愿,
长歌一声长流血!”
“老天爷!”王兴在心中发出一声惨嚎,终于明白倍候利发的什么神经了。众人听罢也算是明白了,这《置酒从军歌》在军中广为流传,但是整首军歌大多有“胡贼”之类的字眼,倍候利本陇州胡人酋长之子,后入关陇军中为骑将。其人学通汉胡,本来就对一些华夷之辩很是反感,这首《置酒从军歌》也是听过多次了,屡次提出要更改歌词,但都没有成功。只是今天冒着违反军纪的风险,高歌一首,直抒胸臆。不能不说是壮士热血,王兴甚至觉得如果是在平常的话一定拉着这厮痛饮几杯。
但现在是行军啊!纪律当先,倍候利如此行为,就算是扬声笑语,蔑视军规,轻慢大军了。按照军规,责打军棍事小,万一闹出什么纠纷来,可是有杀无赦!
王兴却不知道,中军处的幕僚们远远地听了,有的就露出了惊骇的神色。脑子慢的也马上就想到雪地行军,本就是艰险至极。万一前面倍候利所部和王兴所部定河都因为这事闹出纠纷,耽误行军事小,万一勾连起士兵的怨气,只怕立刻就是一场大祸。
大纛下陇西王也听见了,意态从容,笑着示意中军都虞候钟万期,中军都虞候晓得陇西王的意思,纵马而出,疾驰而去,同时也在马上高声放歌:
“白马山东客,
有歌诸君听。
四海昔时平,
俱是太平人。
一朝山河乱,
捐躯赴死生。
击贼有你我,
何分汉与胡。
君不见,兄弟携手平关陇,
相逢一笑复东征!”
钟万期部下几百人顺风而歌,声音很快就传远了。
“君不见,兄弟携手平关陇,相逢一笑复东征!”倍候利与王兴所部上千人,齐声高歌,两人相视一笑,风波顿消。
王兴后面的将军许献顺势改唱关陇军中另一首军歌《平陇歌》。一场可能的发生的动乱,在笑声中消于无痕。
中军大纛高扬,陇西王冒雪而行,旁边骏马上张允之看得明白对着沈佺道:“值此风雪交加之际,还能如此云淡风轻,放声高歌,照常行军的,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关陇雄师了!”
沈佺笑答道:“营军使勿高语,且听大军高唱《平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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