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明放开邓曜道:“是是,那股贼军约有五百人上下,连连撞破我略阵都数卫,欲投北不行,收拾军马撞向西城去了!”
沈佺心下一沉吟,对着杨尉说道:“这乞付国仁亡命之下,进退失据,已经是困兽之斗了,你带上五百人先护送小郎君出城,我去会会这胡奴!”
“不行,咱们这三都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人,如今又厮杀了半日,伤亡过半,就算加上收拢的残兵也不过千百人上下,要是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行,让别人护送小郎君出城,我跟你一道追敌!”杨尉急急忙忙地说。
“胡说!你温吞葫芦昏了头了!”沈佺大怒道:“小郎君是天家贵胄,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只有你亲自出马护送,我才放心…”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你……”
“咳咳……”忽然一阵咳嗽声传来,沈佺和杨尉像触电一样定住,心中大撼,太过大意了。转过头来,只见张允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调笑道:“两位兵马使商量好了没有啊!”两人只得笑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哪知张允之面色一正道:“我敬你们是大王驾前虎贲,然今日之事,我为正使,尔为辅弼,再敢私下勾连,贻误大事,军法从事!”
“是”两人面色一肃,恭声称是。
张允之明白,这些人是百战余生,刀剑丛里打滚,鬼门关上来回的主,怎么可能被自己一句话吓住,别看现在一副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想的一定是赶快把自己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城去,至于军法从事?吓吓刚参军的新兵伢子还行,对这些兵痞兵油子,很可怕吗?而自己虽是正经的受降使,可是受降使又不掌兵权,真正说话算数的是这沈、扬两兵马使,要是不挤兑到他们无话可说,根本就别想往前走一步。
所以张允之一伸手,拿起自己的硬弓,试了试弓弦,弓弦发出呜呜的声音,张允之示威地说:“走吧!”
沈佺和杨尉装傻地问道“郎君是要出城吗?”
张允之笑了,笑容可掬,挽了挽弓,扯掉了早已破烂的长袖,道:“战场之上,性命相搏,风险自然是有的,但这世间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事呢?两位兵马使说呢?”
沈佺硬着头皮说:“此去西城,艰险莫测,郎君千金之体,何故轻入险地?”
张允之笑道:“纵不过一死耳!况我不先入,诸将谁肯争先?”
沈佺索性把马鞭扔到地上,大声说:“郎君壮志凌云,不减大王当年,某家皮囊一具,今舍给郎君罢了!”
张允之闻言大笑三声,拨马便走,沈佺一边苦笑一边招呼诸人,严密守护。只有杨尉犹自不平,又无话可说,无意间一瞥,瞧见了还跪在地上的周继明和邓曜,一腔怒气总算有了发泄的目标,对着左右咬牙切齿地道:“把这两个家伙给我好好“看着”,仔细些!要是出了事,我扒了你们了皮!”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周继明和邓曜的脸喊出来的!杨尉左右诸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诺诺称是。
看着杨尉生气发怒,邓曜还没搞清楚什么,就跟着周继明上了马,被四五个牙兵“簇拥”着,向西走去,看着周继明一脸死气沉沉地,欲哭无泪的惨样子,邓曜小声说:“周……周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杨同知是什么意思啊?”
周继明像看死人一样看了邓曜一眼,双眼无神地说:“泼皮市井儿,到现在你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啊!我们的命都快被你一句话送掉了!”
看着邓曜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周继明顿时无名火起三丈,呵斥道:“你这厮倒是实在,没看明白是不是?你三哥我告诉你,听清楚了!那沈杨两兵马使本来就不想赚这玩命的功劳,对两兵马使而言只要把小郎君好生送回咱家大王跟前,只要咱家小郎君平安无事,就什么功劳都有了,要是小郎君出了什么事,你就想想吧,咱这千把人想活命都难!”
‘‘那咱们现在赶紧劝小郎君出城吧!’’
周继明眼珠子一甩,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邓曜:“你是真蠢还是装蠢呢?
刚才沈兵马使好不容易才把这位小祖宗劝的有点意思了,让你一句话给毁了,现在那啖狗屎的胡奴就在眼前,小郎君舍得出城吗?”
“那咱们怎么办啊?三哥!”
周继明苦笑道:“还能怎么办?等呗!”
“等什么?”
“等死!到时候找不到那胡奴的踪影,咱们是贻误战机,就等着军法从事吧!找到了胡奴,小郎君要是有一星半点的差错,两位兵马使也不会饶过我们的!你个竖子害死乃翁了!”
邓曜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了,只能低头认错,一行人在急匆匆的行军中往西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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