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濛濛,一辆马车飞奔在官道上,此处为一谷地,两旁都是峡谷,马蹄格格的声音,响侧整个山谷。
赶车的是个青衣小童,看上去不过十五,但赶起车来却十分老练。
易萧坐在车里,手里握着个精致的玉杯,却只是看了杯子许久,杯子里装满的酒水竟在马车的飞奔中,一滴也未洒出。
他是知道沈夕醒了,他本来是有很多话想问,现在却觉得什么也不想问,他居然不禁有些杯疑起来,这还是他认识的她么,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女人是善变的,但如果一个女人准备变了,那她铁定比男人更是狠毒。她是真的变了么?
沈夕躺着没有说话,被他一瞧之下,竟有些脸红,她希望他能问她点什么,如果他问,她就告诉他。
她也知道自己中毒已深,一个都快要死的人,好像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安静的死了。
易萧是想问的,如果六个月前说她一夜间杀了芙蓉山庄三十六高手,抢走了翡翠玉芙蓉;在玉容道上劫了荣威镖局运给连云堂的五十万两,还杀了压镖的镖头霹雳掌贺义;灭了薛家满门,却拿走了一幅唐伯虎的山水。
他是怎么也不信,但他在流水镇看到她时,他才知道,她真的已不是那个她。
这些事他都可以不在乎的,他也不怪她为什么大婚之夜逃跑了,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她是不是杀了师傅,才盗走的青凌剑。
他希望她自己告诉他,只要她说,他便会信,但她却什么也没说。
易萧原是小看了仇恨的力量,他是想照顾她一辈子的,或许现在他才知道仇恨是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变得可怕,让一些事永远也回不去了,他又错了吗。
突然一阵马鸣声,赶车小童一把勒住马绳,看清远处的薄雾里,浙浙走近的来人。
来的是个女子,在这样的夜里,雾色迷迷,夜色凄凄,她批着白色的斗篷,斜抱着琵琶,轻弹的是一首王安忆的《长恨歌》。宛如一个夜间行走的幽灵,又似乎比幽灵还要轻盈。
硕大的斗篷下,看不清脸,只露出轻启的朱唇,青衣小童注意到这个女人还没穿鞋,虽说现在不是寒冬,也是深秋,但这个女人就是赤着脚走过来的。
“你为何挡了我家公子的去路?”青衣小童坐在马车上喝道。
琴毕,女子朱唇轻启道,“迷雾茫茫、月色半残,公子看着夜色可好,不如留下来听我弹一曲。”
易萧坐在马车里,骤然感到四周都是杀气重重,但还是淡然道:“姑娘心意在下心领了,只可惜我妻子不喜音律。”
听到妻子两个字,沈夕微微一愣,她是他妻子么。
这样的夜里,一个女人说专程过来为这个男人抚琴,可这个男人却拒绝了,女人当真应很生气。
但这个女人并不生气,似乎微微一笑,道:“不如公子把她送与奴家,奴家随了公子可好?”说完,抚琴的手轻轻解开脖子间的带子。
青衣小童立刻目瞪口呆,他本是觉得他们家夫人是最美的,这个女人长的比他们家夫人还美。
深秋的夜里,她斗篷下却只穿了件绿色的青纱衣,一双眼睛似秋水般深隧,白如羊脂的肌肤贴着青纱若隐若现,青衣小童看着她竟脸红了起来。
易萧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的还是那杯未喝完的酒,道:“看来姑娘喜欢的是她。”
女人竟痴笑了起来,一笑之下,仿佛整个夜里都璀璨了起来,微微道“像她这样值钱的女人,只怕女人都会爱的,不说她身上有没有翡翠玉芙蓉,荣威镖局的五十万两,唐伯虎的山水…..就是那把青凌剑也足够了。”
剑是把传世古剑,但若想这样的剑更加值钱,只怕总得加点噱头,江湖上有人说它跟一本绝世的剑谱有关。那些毕竟都是传说。若想让他更值钱,似乎还有个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有人出一百万两黄金买这样一把剑,只怕它就算是块破铜烂铁,也要被人抢的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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