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在这个案例上是不能参考平行宇宙的世界观的,回档重来的我一旦做出了和“剧本”不同的行动,就会立即死掉。原本我会如此努力的附和着“剧本”的原因是因为我想活下去,但却无论如何都只能走到自己最终死亡的结局。所以,我便开始思考我会停留在这个无限循环里面的原因。
虽然听上去很搞笑,不过我的确是已经死了自己都数不清的次数之后,才开始考虑自己会死的原因。
我没崩溃是因为我相信因果,如果“我会死”这件事是个结果的话,那么一定有着导致这个结果的起因。正如我被循环在这段时间里一样,我希望知道它的起因。
这是比起逃出这个循环,更为强烈的愿望。
6.
我整理了一下这段不长的时间里所经历事情的顺序:
首先,我从睡梦中醒来,做着被称作日常的准备,然后出门。吃完早饭便踏上上班的路程,虽说有多种路线给予选择,记忆中我是一直选的都是最近的路线。再来,当我走在公司面前的马路上时,被一辆车撞飞,死亡。最后,我的灵魂会从尸体里飘出来,缓缓上浮,直到被天空吃掉,再次从睡梦中醒来。
整理这段记忆花费了我不少时间,因为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会死掉。脑死的感觉和大脑突然当机差不多,这样来来回回大概死了不少次,我才勉强得出了两个结论。
一是如果我一直什么都不做的话,做出的思考和得到的痛苦是不成正比的。因为思考可以不附和剧本,所以在完成剧本工作的同时思考,对我来说才是最为轻松的。
然后就是“从睡梦中醒来”这件事,这是在“我的死亡”这一结果之后到来的。由于我早就懒得纠结为什么“自己就是死不掉”这个问题,所以开始认为,“我的死亡”这件事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被我不知道的事引发的结果,它同时也是一个起因。
它是一个刚刚形成的起因,有着引发结果的绝对性。
7.
每次说到这我都会很兴奋,毕竟它能一再地让我确定我所做的事并没有出错。
“我的死亡”是“某件我不知道的事”的结果的同时,又是“某件我不知道的事”的起因。也就是说,我觉得我只要知道那件事究竟是什么,并成功的触发,就能逃出这个循环。
而之所以我会在这个循环在这段时间里,是因为“我的死亡”这件事在身为“起因”的同时,又肩负着“结果”这一重担的原因。
而当我确信了这个想法之后——准确的来说,这应该只算是个起因,因为我并没有立即去尝试——原本无限重复着的循环变成了无限重复着的不循环。
数学一点的表达方式是,这段时间从无限循环小数变成了无限不循环小数。“我会被车撞死”这件事从循环中消失了,而在那之后的时间,剧本也“消失”了。
我获得了一天的时间——准确的来说是从我原本会被撞死的早晨七点五十八分十六秒开始到当天晚上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去寻找那件我不知道的事。
在这段时间之前的我必须按照剧本来按步就班的完成,之后,也就是今天即将过去的那一瞬间,我会再次回档到“从睡梦中醒来”。
8.
我的自由时间只有十六个小时,左右。
用十六个小时可以做到的事很多,也正因为很多,我才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去努力。
我也想过不打破循环的活下去,就算我需要用死亡的风险去换这十六个小时,建立在“可以回档重来”的前提下也显得魅力十足。尽管不必担心死亡的人生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但永生到底是有着可以掩盖它的魅力。
普通人的人生也许是以“周”为单位做着循环,或者每月循环,或者每年循环,更甚者可以十年二十年的循环。虽然循环的只是“去做某件事”,“接收信息和思考”并没有循环,不过考虑到我的案例,就算是被剧本强迫做着死循环的我都可以连续的思考,可见循环的永远都是行为本身,至于是用何种思想触发的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比喻的话,就像是演员一样。做着安排好的动作,念着安排好的台词。纵使我并不想这么做,还是要为了那十六个小时自由时间去奋斗。
我的生活,是一个以“天”为单位的死循环。
所以,我想打破它。虽然仔细想想,这是一种非常幼稚的叛逆行为。
9.
之前也说过,我相信因果。
就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已经脱离了我的认知范围,导致我所学到的知识在它面前一一崩溃,我还是相信着因果。因为因果不像部分学科那样,被我自己的案例否定的抬不起头。
所以,在“我的死亡”和“某件我不知道的事”互为因果的前提下,我要考虑的只是“究竟何种程度的事”会导致我的死亡这一点。
但是不得不说,至今依然被常理束缚着的我是无法有效地得到答案的。我做了很多尝试,多到自己都数不过来,我不知道用犯罪来诱发“我的死亡”有没有效果,毕竟这要建立在“我的死亡”具有一定公正性的前提上。而这个公正性是以何为基准,又以什么程度来描述对等,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它的绝对性,也就是它能诱发“我的死亡”这一点。它是一个起点,而且只有一个方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也就像它能诱发我的死亡一样,“我的死亡”也一定可以让我找到它。
PostScript.
和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让你理解我。我知道我说的这一切很难接受,尤其是作为杀掉你的理由,更难被接受。
另一方面,我也是怕自己会这样自暴自弃下去,才会一直对像你一样的人一遍又一遍说我的经历。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或者说就这样活在十六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里也挺好的,没必要为此而杀人,虽然我也不只是杀过人。
这大概是身为“经验主义者”最大的悲哀了吧?
顺便告诉你一下,在以前的所有十六个小时我做过的所有事,犯过的所有罪,在这个十六小时里面全都不存在。也就是说之前的都是错误的,无法诱发我的死亡。
我并不是那么的想死,虽说同时我也期待着你就是那个终点。
但是在已经重复了这么多次的现在,我觉得,这大概就是“矛盾”本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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