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红日窜出,铁行风兴奋异常的练习了整晚的引雷手,这式功法已然练至纯熟,随心而发,所憾的是声势并无增强,他倒不以为意,心想着勤加练习自会精进,倒苦了旁边的那颗大树,被他烧的一身焦黑,怕是活不成了,想来天下之树从此以后苦难大了。
费劲将马寻回,心想着家在东方,便朝着日升方向直奔而去。
行不多久,前方出现一座州城,一打听此处乃是叠州地界,此城为叠州城,昨日一阵狂奔竟跑了近二百里地。入城后,铁行风发现身上的钱已不多,问得马市,将马卖掉换得十两足银,又去钱庄换散二两银子(一两银换一贯钱)。
铁行风揣着生平最大的一笔钱的走进了一家客栈,这是他第一次住店,不过连日的奔波和连续的刺激,松懈下来后,就算是异于常人的他,也无心再品味首次当大爷的感受,匆匆的用过餐后,要了间房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到第二日下午才醒,肚中空空,美美的补充了一顿,正准备找辆马车,快点赶回洛阳。发生了这么多事后,他是越发怀念家的温暖,无比思念心爱的小月。可是正当他结了房钱,准备迈出客栈的时候,呜呜呜,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店里的掌柜和伙计还有些住客们全都一脸惊慌的跑到了门边,向外观望。少时,街上也混乱起来,有人在大叫道:“党项人打来了!党项人打来了!”
铁行风在街上一连拉住七八个人后才问清楚,原来自从昨日唐军袭击了党项酋长的大寨后,党项酋长拓跋赤炎立即通告所有党项部落,封锁要道,攻击党项境内所有唐军部队,唐军竟抵挡不住,一路败退,目前叠州城外应该是其中一小股四处洗劫的党项部队,人不多只有八千多号人,叠州城内却只有三千守军,城小墙矮不知能抵挡几日。对于唐军为何要主动进攻党项大寨,却没人知晓。
党项人围在城外,守城唐军怕党项人突袭,四门紧闭,再因兵荒马乱,也无法出城了。铁行风只得再回客栈,等待援军的到来。
话说那城外党项部队也不急着进攻,安下营寨,令四十八名擂鼓手,轮翻擂打十六面大鼓,鼓声震天,弄的城内军民好不心烦,却又不敢出城迎击。这鼓声一直擂到了第二日晌午才得停住,接后党项人开始攻城。叠州城不大,守城器械不多,丢了些石块,倒了几锅热油,党项损失不少人后,开始有党项人借助云梯,爬上城头了,所幸未爬上几人又复被唐军打了回去。唐军也因为城下党项弓兵的关系,折了不少人。夜色渐近,党项人见无法攻破,便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第二日,唐军死守,党项人还是未能攻破,但双方损失颇多,唐军竟有过千不能再战,且石油箭矢皆尽,守备令城内所有民众共同守城,发刀枪予民。铁行风就这样拿着刀参加了第三日的守城战。
领到武器的民众按百人一队被分成了很多队,每队都由一名唐军士兵领队。铁行风这队的领队是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兵,满面苍桑,脸颊上的刀疤诉说着主人的功勋.老兵带着大家选了块依着城墙的空地坐下,也不多言语,只是静静的等待下一场战斗的来临.没经历过战争,无法体验到其中的残酷,当铁行风跟着老兵看到城墙下血山血海的尸体堆后,不由的大吐特吐起来.可能他这队的都是附近大唐子民,见惯了死亡战阵,大多人都只是脸色苍白.
老兵走了过来,拍了拍铁行风的肩膀,笑道:"小伙子,第一次看死人啊!"
铁行风吐了把口水,摇了摇头道:"没见过这么惨的!"说完,又看了一眼,哇,又吐上了.
"哈哈!"老兵笑了笑,道:"外地来的吧,这种战阵在我们这虽然不常见,但也没有你这么夸张的!"
"是啊,我在洛阳长大的.老哥,您说我们大唐这么强大怎么还有敢进犯我们啊?"铁行风点了点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次听说是报复刘将军带兵偷袭党项酋长大寨,不过就算没这事,住在边关的大唐子民过的也不好过啊.这些党项人,突厥人,还有吐蕃人经常扮成山贼土匪来烧杀抢掠,而这些边关将领有些为了粉饰太平,有些为了二国邦交,都没把边民的苦难放在心上!"老兵说的很心痛,而周围的人无不露出愤愤之色.
"是啊,周芳不就是被这些流匪所杀么,想不到我大唐如此强盛,边民却还生活在如此的悲苦."铁行风心中默想,知道周芳遭遇时的那种悲痛感慨远没有现在来的这么强烈.
又至晌午,党项部队开始攻城了,显然他们的箭矢也不多了,稀稀寥寥的射上城头。紧接着,架起了云梯,开始了正面的城墙争夺战。
铁行风听着城墙外喊杀震天,不时有人惨叫着从城墙上摔落下来,有党项人也有唐军,唐军摔下来,马上就有人过去抬走,遇到党项人摔下来还有丝活气的,总有二三个人过去恨恨的再送上一刀.铁行风感觉自己越来越兴奋,心里面跃跃欲试,激动的脸有点发烫,刀被握的过于用力而微微的发抖。铁行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叫自己平静下来,默默的想着等会自己登上城墙后,该如何来应对,使自己生存下来。
领队的老兵呦喝了起来,应该是轮到铁行风这队上场了,老兵拿着刀,半赶半推的让大家延着登城的阶梯挤上城墙。每登上一层阶梯,铁行风的心便紧紧的跳动一下,砍杀声也变的异常的清晰,他有一种超脱的感觉,天眼自主的发动了起来,此时的天眼倒象是他的本能了,紧了紧手中的刀,紧跟着老兵身后,冲上了城头。
城墙上更加拥挤,登城口附近几乎全是拿刀提枪的大唐军民,不过可以看到,登城口的远处,已经有很多地方已经有党项人和唐军在混战,随后将是越来越多的党项人登上了城头。带队的老兵高声一呼道:“跟我杀啊!”便提着樱枪缓缓的向远处一个交战点行去,铁行风他们受到鼓舞,齐声高喝“杀啊!”也跟着冲入厮杀群中。
城墙上不是很宽,后面上来的只好在后排,等前排的人倒下了,马上上去替补。铁行风站在后排瞧准机会对着敌方一人脸上一记引雷手,正中目标,那人惨叫着捂着脸倒下去了,他身旁的同伴均被吓了一跳,手下一慢,一个一个的被砍倒了。一时间,士气如宏,城墙上的党项士兵不知被赶下多少。铁行风见首记建功,兴奋异常,索性将刀一丢,左右开攻,连续发雷,瞬时点燃了两名敌人的衣服,被烧的敌人惨叫着冲向了自方阵营,顿时引起大乱。唐军见势一鼓作气,原本显得岌岌可危的城头又被唐军打回来一大片。
领队的老兵退了过来,道:"小伙子不错嘛,想不到还是个法师呢!这仗要是能守下来,你可是立头功啊!"
铁行风此时正心潮澎湃,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对老兵微笑了一下,冲上前去,开始了下一轮的攻击.
铁行风依着年轻矫健的身手,左进右突,兴奋的攻击着,因为有天眼,所以他始终保持着与敌军的距离,而附近的唐军也尽力保护着他.默默修行了六年的铁行风,又加上引入了外界的异能而产生了异变,增强了自己修行法术的基础,对法术的控制能力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层面,而引雷手本身就是一个以控制天地元气为主的法术,不需要施法者投入太多的元气,所以在这么高强度的攻击下,铁行风也没有出现力乏神殆的现象.如果给铁行风多点时间的话,相信出现的就不仅仅是这小小的火团了.
铁行风越来越兴奋,感受着法术带给自己的强大,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外城墙边上,进入了城外弓手的攻击范围.一支铁翎箭,嗉的一声,离开了弓弦,朝他直奔过来.在铁箭进行天眼的范围后,铁行风已经发觉到了,但是铁箭那闪电般的速度,他没办法做任何躲避的动作.说是迟那是快,这时从旁边闪出一人,硬生生的挡在了铁行风的面前,强劲的铁箭顿时贯穿了这人的身体,顺着惯性,这人的身体向后倒去.
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那人抱住,不是带队老兵是谁.此时他口翻血沫,二眼发直,眼看着不行了.铁行风用力了摇了摇他的身体,悲呼道:"大叔!"被这一摇,老兵本已散漫的神智似乎又集中了一些,眼睛转动了一下,口轻轻的颤动着,象是要说什么.铁行风强忍着悲痛,俯下身听到老兵轻轻的,极其艰难的说道:"天..佑...大唐!"
眼泪一下就止不住的涌了出来,紧紧包着老兵逐渐冰冷的尸体,放声痛哭,似乎想将那满腔的悲情和一直被压抑的对死亡的恐惧全都释放出来.
良久,铁行风止住了哭泣,看着老兵那苍桑却又安详的脸,突然有一种顿悟的感觉,为理想而战的人是无视死亡和痛苦的,为了心中那块美丽的天地,即使是死亡也毫无畏惧的面对.
"既然老兵为救我而死,那就让我来保卫他的理想."铁行风是这跟自己说的,他也这样做了,一个一个火团不停的降临在党项人的身上,使得党项人无不胆寒.
城头上的敌人开始崩溃了,一个个不是被雷击中了面门就是被烧着了衣服然后再被挑下了城头,唐军逐渐的又控制住了城墙。这时远方响起了号角,无数的旗帜慢慢的显现出来,有人眼尖认出了那是唐军的旗帜,城内的军民开始欢呼自己援军,下手更加狠了。城下的党项部队也开始退却了。
铁行风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城墙上,其他人都去追击敌军了,敌军退去了,他心中没有喜悦,脑海里反复的回响着一句话,“天佑大唐!”浑然不觉自己已是泪留满面。
这一战,叠州守军三千人只余五百,叠州参战民众死者三百多人,共诛党项近五千人。事后,叠州刺使接见了他,一番褒奖,送赠百两足银,他没有推托,寻到了老兵家里,将这一百两银子交给了老兵的妻子,在老兵的灵位前默默的磕了三个响头,退了出来。
接后的二天,铁行风都守在客栈回想老兵说的那句话,伤感已去,但那种精神震撼却长留心头。从自己明事开始便以身为大唐人而自豪,心中感叹着大唐的伟大,一直不停的在享用这个强大的国度给予自己的一切,却从来没有为大唐做过什么事情。“天佑大唐?”铁行风想着那倒下的老兵,摇了摇头,“是这些为了心中那块美丽天地而战斗的人们,是他们保卫了大唐,保卫了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国度。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铁行风扪心自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又是什么?为国自然是毫无疑问,为已与小月甜美的生活在一起是自己最大的心愿,难道这就是自己那块美丽的天地?”铁行风脑海里幻化出刘小月的样子,“对,为了小月而奋斗,为了我们的家而奋斗,国家国家,虽然国在前家在后,但国乃是由千千万万个家组成,无家哪来的国。”铁行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突然无比的思念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伴,铁行风跳起来,风风火火的结算了房钱,虽然店老板不要,但他还是坚持给了,然后跑到马行雇了一辆据说是叠州最快的马车,急速向洛阳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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