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多情灵魂的悲哀（1 / 1）



走进“次元教会”阴暗的会长房间，一股古怪的异味强烈地刺激着天瞬皓的鼻孔。

这个小小的教会由三十年前成立，名气当然也不会太大，加上教会设施的陈旧，位居于中芒附近深山，入教会或者来接受教会教育的人也渐渐变少，甚至近几年来已经没有人到这里，可以说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天瞬皓环视整个房间，差不多每一面的墙壁前都摆了个书柜，上面整齐地方满了各种各样破旧的书籍和卷轴，仍至会长的半圆型办公桌上也堆满着一叠叠上米高的书，还有挂在墙壁上发黄的油画，上面有着不知是男或女的人类，也许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活物。

“你在看什么?”海灵问道。“想偷东西？”

“没什么。”天瞬皓淡淡地笑了下，啼笑皆非地回答。“难道魔法师都是喜欢古董的？”对他来讲，这里很难找到他会不顾自己身为王子的身份和皇族的尊严去偷的希世宝物。

“怎样？”海灵走到一张近窗的沙发上坐下来，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阳光穿过细小的窗户，无数的尘埃在她头上飞荡着。“魔法本来就是种古老的存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会长年轻时从世界各地搜集回来的魔法书籍跟物品。好像挂在墙上的幅画，”海灵用下巴指了下天瞬皓刚才留意过的画，继续说道：“它叫‘多情灵魂的悲哀’。传说是一位天才半人马大法师画家爱上了一个人类少女，可少女因为种族的不同而拒绝了他，跟另一个人类的年轻人相爱。半人马天生就是魔法的能手，何仿是半人马大法师。他在嫉妒与悲痛中用自己的鲜血混在颜料里完成了这幅画，少女的俏像。跟着他便在画前自刎，少女也同时在她的爱人怀里化为尘埃。不过故事还没完，半人马的强大法力留在画上，只要你能得到你想杀死的人的血，滴在画上，并同时自刎，那你恨的人就会化为灰烬。小心点，不要让爱你，而你又不爱她的人拿到这幅画，否则你可能在跟你的未婚妻亲热时，突然化为灰烬，吓疯了她。”海灵吓唬道。天瞬皓听完，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回答：

“只是巫术或诅咒吧？总会有破解的方法。可那个半人马真是个邪恶的东西。”

“哼！”海灵轻笑地声。“人只会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才去分便善恶。一但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都会变得模糊。”说到这，海灵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天瞬皓，静静地问道：“若果你未婚妻身上的心咒解除方法只有一个，而方法就是要杀死跟她‘连心’的人，碰巧那个人是一个人人敬重的伟人时，你会要你未婚妻还是杀死一个伟人，去受世人责骂？”

“杀掉那个伟人。”天瞬皓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上挂着一丝邪恶的微笑。“我不是圣人，我不会为世人着想。我这一生只会为我一个人活一次。”

“你根本是拿我的问题来开玩笑。”海灵闭上双眼，淡淡地笑说。

“不，我是说真的，认为是假话，只是你还没有了解我……”天瞬皓接道，同时，走到近窗的书架前拿起一个卷轴来。“咒纹之卷”。因为“心咒”的关系，它很容易就引起了天瞬皓的主意。这个卷轴以银所制，像是藏住了很古老的记忆，并散发着魔法的气息。

“亲爱的，请你放下它。”突然，一把沙哑而焦急的声音地传到天瞬皓耳边。等他回过头看个究竟时，半人马老者一丝不挂的壮健身躯已经走过他的跟前，并从他手上夺过卷轴，把放回原位。他是“次元教会”的会长，半人马老先知次菠滴哈·拉科。三十年前成立“次元教会”以来便再没有离开过这个总部。

“该死的阳光让你看到了它，”半人马老者放好卷轴后没再看天瞬皓半眼，自言自语地走到半圆的书桌前蹲下，高度刚好像一人成年人坐在椅子上。“修道士就是种喜欢危险物品的生物，我不明白伟大的罗诺轮让他们存在是为了那个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半人马老者的话神经质似的喋喋不休，双手在群书中翻个不停。天瞬皓一脸疑惑向海灵看去，等待她的解释。她则静静地走到半人马老者前面，隔着桌子，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鞠了一躬，高声道：“父亲！”半人马老者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碧绿色的双眼静看着海灵，后微笑起来。老者的笑容慈祥且充满了关爱，仿佛面对着自己的孩子般。海灵再鞠一躬，弯着腰望向天瞬皓，说道：“他不是修道士。”

“我知道，”半人马接说道，目光一改先前的冷淡，友善地转向天瞬皓。天瞬皓连忙礼貌地微曲身体回以半人马老者友善的目光。“他没有修道士那种近于死亡的孤僻。”续着，目光再落在海灵身上。“我亲爱的女儿，这是你从那儿找回来的英俊配偶？”

“我亲爱的父亲！你是从那个美的角度来分别他是英俊的？”海灵含笑督了天瞬皓一眼回答，天瞬皓则被他们的对话搞到糊涂。

“爱人的美丽是鼻子的恩赐，我从来不认为爱是种存活的道义，就像那幅画。”半人马的话答非所问，海灵的目光则投向“多情灵魂的悲哀”，并静听半人马的解释。“女儿，老者有一个问题需要一个答案，而你通常都是一个能给我完美答案的钥匙。”

“我尊敬的父亲！请说出你的疑问。”海灵认真地回答。

半人马沉思了会儿，像是习惯性地翻开一本厚厚的古籍却不看半眼，清理一下喉咙，缓缓地说道：“三天前，”半人马坚起三只指头。“有个贵族的年青人怀着因爱而生的妒忌与仇恨来到此地，要求得到它，”半人马用下巴指着“多情灵魂的悲哀”。“他说：画，它可以让我爱的女人消失在每一个次元里，我的‘魔艺馆’跟我都需要它。”说到这，半人马的脸上泛起了忧虑或者是担忧。“‘血裔之子’，你想，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但他的动机是何等的邪恶。所以，我一时无法给他完美的答复，你说，我应该怎样做？”半人马严肃地注视着海灵，他的眼神使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重。海灵的身体突然振抖了下，眉头则紧锁在一起，她的脑里瞬速回想到个月前的事，那位少女无疑是指自己。她从没有想到隔上多个国家的“他”会有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把自己找出来。

“你说，”半人马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次是充满着无奈与叹惜。“我应该怎样做？我亲爱的女儿。”

“当然不能给他。”天瞬皓在旁插声道。

“不。”海灵迅速打断天瞬皓的话。“请把画给他，”她脸上依然带着先前的笑容。“女人的过错是应该由她本人承担的，因为是她主动诱惑天真的年青人。”

天瞬皓听罢，满脸不解与疑问，等待着海灵的解释。可他等不到，这只是半人马与海灵之间的问答，不必要第三者听得明白。半人马面上容出满意的微笑，双手合上厚厚古籍，站起身来，走到海灵跟前，双干枯的皙白手臂搭在海灵细小的肩膀上，阴暗的房间里，半人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振抖。

“我亲爱的女儿，请你不要太过固执于不着边际的信念。”半人马咽了下喉咙，续说：“三天后，他就会来要画。”

“我知道了，”海灵微笑点头道。“到时，我会亲手把画交到她手上。”

次元教会的会长房间出来，中午的阳光和清鲜的空气使天瞬皓感到无比的舒畅。这个教会的总部虽然小得只像个普通的教堂，可环绕在它四周的石铺小路还是能让天瞬皓跟海灵散步整个下午。

“你和你会长之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天瞬皓看了看旁边沉默的海灵，说笑道。

“例如呢？”海灵笑答。“那一句听不懂？我可以解释你听。”

“嗯……”天瞬皓见自己解开了闷局，回想道：“‘爱人的美丽是鼻子的恩赐’，这是什么意思？”

“嘻，它是会长很独特的见解。他以前问过我，有一个女孩子，爱他的人觉得她很美丽，但不爱她的人只觉得她很平凡，为什么？两双一样的眼睛却有着如此的分别，那就证明，眼睛不是分别美丽的工具。但不是眼睛分别美丽，那是什么分别的，口不能分别美丽，因为你不能把一个人吞下才知道她美不美；至于耳朵，也不行，因为它长在人的两边，不能出现第一印像美；手脚呢？也不行，它们要有接触才能分辨。到最后只剩下鼻子了，它长在人的前面，又不需要接触。所以，爱人的美丽是鼻子的恩赐。哈，明白没有？”

“唔，”天瞬皓听后不禁忍笑着。

“很好笑吧？”海灵问道。

“这……答案也太硬来了吧！鼻子可以分辨美丽。”

“那你认为是什么使一对平凡的情人觉得对方是最美丽的？”

“这……”

“答不出来吧？”海灵一脸得意地注视着苦思中的天瞬皓说道：“其实，这正是半人马比人类聪明的理由。人类会去思考难以达到的事情或者急需解决的问题,而很少去思考见惯习熟的事情，半人马说这是‘惰性思考’；半人马呢？他们天生是喜欢思考的生物，他们在认为事情的答案不能独力想出之前是绝对不会去提问。刚出生不久的半人马有可能化一两年的时间去想眼睛为什么会长脑袋上而不长在身上，当然一两年的时间在他们长达几百年的生命里也许不算是什么。”

“半人马真是种有趣的生物。”

“只有愿意去接近他们的人才会感觉得到。”海灵若有所思地说，这让天瞬皓想起一百年前，半人马曾在帝城散布“伪神说”，试图通过宗教来软化国民思想以达到控制帝城政权，结果以失败并被帝城国家视为颠覆者压制告终的事情。自那以后，半人马在帝城一直被排斥着。这当然可以作为“次元教会”不近人烟的原因之一。

“是了，”天瞬皓转话题道：“你为什么跟半人马与父女相称？”

“哼。”海灵轻笑一声，右手手指间灵巧地接着从树枝上掉落的叶片，玩弄在手中，回答：“那要说回八年前发生的事情。我父亲是个市井混混，我母亲受不了他，便跟一个年青的商人恋爱了，我父亲在痛苦中拿起了红红的火把，在商人的家里种下仇恨，并在那里消失。我母亲和那个商人活活烧死在床上，我父亲就在他们的门外。后来，我拿着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到这里跟半人马学习魔法，他教了我很多很多的东西，比我的父亲更多，所以我叫他做父亲。”

“哦，”天瞬皓无奈地把视线转离海灵沉默的脸孔，望着前方转弯的小路。“这不是我想听到的故事。”

“因为世界悲惨的事情太多，所以请多留意一下别人的伤口。”海灵的反应异常平静。“半人马的话永远都是那样的理智，却让人似懂非懂。跟现在刚刚才开始接受现实的残酷的人相比，我早就忘记了十年前出现过的痛楚。例如你吧！”海灵注视着天瞬皓疑惑的神情。

“我？”天瞬皓不解道。

“是。你。”海灵点头说：“你的未婚妻，让你现在感到痛苦的‘心咒’。我是想帮你找到破解它的方法，但现在看来带你去圣海殿的时间要压后了。而且，我很希望你能帮我找回‘封咒之匙’。”海灵停下脚步来，神情严重地解释道：“就是那把剑，它是由一千多年前洞穴矮人领主和月精灵皇帝做出来的兵器，上面含有一百七十万个封印咒纹。后来，因为洞穴矮人与月精灵关系的缺裂，而误落在一名‘血裔’贵族手上。再之后，贵族的儿子用它来封印了<亡者之契约文书--混沌之卷>>中的‘幻坏’，剑也变成了英雄的象征物放在‘血裔’贵族的宝库里传落之今。但它还有一个很可怕的用途，”海灵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就是把加在‘幻坏’身上的一百七十万个封印咒纹全数收回，让‘幻坏’复活，并把它控制，这其实正是那个‘血裔’贵族至所以封印‘幻坏’而没有把剑毁灭的原因，他要控制‘幻坏’。”

“所以你就去把剑偷出来？”天瞬皓平静地打断她的话。

“不，”海灵显得有点累似的淡笑着回答道：“‘血裔’的地方不是人类可以进出的。是英雄的后代爱上了我，她用‘封印之匙’作为定情信物以表示她对我的真诚，不过我欺骗了她，并把剑带走。可惜两天之后她就会来向我要回‘封印之匙’，以及把我zhan有。我需要你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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