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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今宵客栈空无一人的阁楼,一天晃过一夜,时间仿佛白驹过隙,恍然回过头,都成了抓不住的回忆。
我开始习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看日出日落,一个人看人来人往。我总是窃窃地以为每个人都私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走过大街小巷,走过风吹雨打,想要找到正确的人诉说。可是时间总是无所不能,辗转反侧以后,把一切都烂在心里,变得不值得开口。
黑夜紧接着一抹而过,我的日子又回到了像乞丐时候一样毫不足惜。
我也会经常想起守陵,想起弦月,想起裳影,想起那些在我生命中路过的人。他们都顶不住时间烂在心里,变成洪潮暗涌,在某个突如其来的日子让情绪泛滥成灾。
弦月的房子就这么一直被闲置下来,他付的租金丰厚,足够留房到岁末。他走得悄无声息,店家并不敢轻易将房子另租。
只有我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剩下的我就像一个光阴的见证者,过一天便觉得过了整整一个季节。客栈里不停地搬进来新的面孔,新面孔又变成老面孔,老面孔又离去。他们都匆匆忙忙,离开也悄无声息。
冬天还是不能阻挡地来了,我的房间也到了期限。我没有任何的钱缴纳房租,我只能离开,也没有任何行李。
离开客栈的那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大雪纷飞犹如梨花带雨。我一个人走在人迹稀少的大街上,望着白茫茫的远方不知道该去哪儿。飒飒的寒风从我的脸上刀子一样刮过去,我觉得我穿的有点单薄,可我也没有能添加的衣服。
我落魄地在酒肆茶楼前走过,经过那些五年来看了无数遍的风景,它们荒凉又熟悉,枯燥又刺眼。可现在我走在这里,失去的已经不止是一个破碗了。我想要是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个梦多好,我就不会去故意和弦月邂逅,不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去找桃妖。那么至少,我现在还是拥有守陵的,他虽然不英俊,待我也不好,可至少我是有这么一个认识的人的。
我也不管他是人是妖!当我这么晚还不知道去哪儿的时候,他起码会来找我,用他硕大的影子罩住我的世界,然后说“走,回家吧!”
我想起我还有个“家”,于是我回到铁匠铺。铁匠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的眼前是一摊脏乱的废墟瓦砾,断壁残垣绝望地直指苍天,焦黑的方木横七竖八地躺在皑皑的白雪上,他们都仿佛在向谁倾诉着身前的记忆。
我曾经在这里度过的五年,现在只剩下一片白。
我低着头走,走走停停,依旧漫无目的。
我走过安静的空巷,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我的脸上竟然没有融化。
我停在街头看着绵绵没有尽头的路,它们在我脚下若隐若现,昏花了我的眼。
我已经没了一点儿力气,饥饿和寒冷像两只猛兽一样撕咬我的整个身体,我的手,我的脚。我想我应该剧烈地动起来暖和一下,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摔倒在雪中。
重重地摔倒在雪中。
漫天的雪花落下来逐渐将我的身体埋没,连血液都开始凝结成冰。我放弃挣扎,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将来,它们也逐渐一片白,没有一丝生机。
这样也好,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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