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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林一愣,这老和尚难道认得师傅?忙说道:“正是家师。”
老和尚仰天长笑,“哈哈!我说怎会如此眼熟!只有顾大侠才能走出这两角挂三星的招法。看来你是深得你师傅的精髓了。”
张南林道:“莫非老师父认得家师?”
老和尚道:“那当然了。当年听说你师傅顾震天武艺高强,棋道深不可测,正与老衲爱好相同。于是便以切磋武功为名,找上门去,和你师傅比了一日拳脚,大家扯个平手。后来,我就挑明了来意,比拳脚是假,想下棋是真。你师傅一听,兴致比我还高,立刻在院中摆了棋盘,我俩大杀了三天三夜,竟各赢得十盘,未分胜负。打那以后,几十年没见你师傅了。”老和尚言及此处,怀念之情溢于言表。
张南林见是遇了长辈,忙躬下身去,说道:“敢问大师法号?”
老和尚一脸不屑,老大的不耐烦,说道:“我最烦叫什么大师,尊什么孤寡,听的耳根子痛。我法号智明。你还是叫我老和尚的好。”张南林方知,眼前这位前辈高人法号“智明”。智明问道:“你师傅可好?”张南林回道:“师傅一向都好。”智明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也算是我子侄辈,总要有个见礼。”说着便在身上摸搓,除了一件百衲衣,却找不出可赠之物。
突地,老和尚双手一震,那棋子又都跳将起来,飞入黑白袋中。老和尚将袋子并做一把,轻轻一抛,已扔入张南林怀中。老和尚说道:“这两袋棋子归你了!算做给老师侄的见面礼。”
事发突然,张南林抱着两袋棋子,竟不知如何是好。连连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晚辈如何敢收。”
老和尚一扭脸,不高兴起来,“什么贵重东西?这棋子可不是光用来下棋的。”说话间,用手一招,两袋棋子忽又离了张南林怀中,飞回老和尚手中。这一来一去,神出鬼没,张南林都不知晓般,那棋子被一股劲力左右,全在老和尚掌握之中。
智明大师环视四周,见庙堂之上,正好有两根顶梁的粗柱子分立左右,便抓出一把白子,照着左边的一根,顺手一扬,棋子飞将出去,齐齐钉在柱上,正好钳出了一个“阴”字,又抓出一把黑子,对着右边柱子,翻手打出,也都钉了上去,钳出了一个“阳”字。棋子入木半分,荧光闪动,变化出黄、白、绿、紫、青五种颜色。“阴阳”之中又暗藏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
张南林顿时看呆了,这棋子分明是上乘暗器,打在人身上,岂不打出窟窿?
老和尚双手一招,钳在柱中的棋子又硬生生拔了出来,飞回袋里。老和尚道:“此物老衲留着无用,送给你正可派上用场。今日送了你,也不怕这宝物失了传人。快快接了,休要惹我老和尚不高兴!”
话到此处,张南林不敢再谦让,连忙跪下,磕了九个响头,受了那棋。老和尚这才高兴。又从杯中摸出一个小包裹,也是羊皮制成。打开来,放着两本小册子,纸页发黄,一看便是年代久远,不是当世之物。细看,一本棋谱,一本药典,均是前人所留经典。老和尚道:“今日高兴,这两本书和这包裹皮一并送你。”张南林还想推辞,老和尚将东西已全塞在他怀里。张南林只好接住。一抖包裹皮,里子上竟衬着棉锦,画着各种暗器和掷法,下面写着发力的心决。这一下又不知得了几件宝贝。智明大师道:“这些东西全归你了,只是能得多大造化,全看你努力如何。”张南林忙又谢过。老和尚又将那棋子掷法及两本书的奥妙一一传了张南林。张南林都记了,再三拜谢。
老和尚和张南林有说有笑,单把刘志国冷落一边,理也不理。刘志国也想请教,却不得机会。好不容易得个空,忙说道:“老大师父好偏心,我也是佛门弟子,何不也分一样宝物与我!”
老和尚闻言,忽地变了脸,大声嚷道:“你身上明明有宝,却还要找我要宝,成何道理?何不将你的宝物送我!”
刘志国闻言大吃一惊,自己身上怎么会有宝物?忙道:“老大师父是不是看错了,弟子身上并无宝物。”老和尚冷笑道:“你那胳膊上套得是什么?”
刘志国这才想起,自己胳膊上有个乌紫色的钢圈,本是藏在衣服里,这老和尚怎么便看出来?忙退下来,拿在手里说道:“老大师父说得是这个东西吗?”
老和尚一见那圈,眼睛就是一亮,手一招,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那圈儿就从刘志国手上旋起来,飞到老和尚手上,打了几个转,方才停住。老和尚摸着那圈,哈哈笑道:“如此佛门至宝,你却不知。难道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吗?”
刘志国懵懵懂懂,答道:“师父没有说。”
老和尚摇摇头道:“海量这家伙,好是不晓事,既送了这么好的东西,却不言明,端得何意?”
刘志国见老和尚提到师傅名讳,便道:“老大师父,也认得我师傅?”
老和尚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那师傅,喊我作师叔呢。”
刘志国一听,原这老和尚却是师傅的师叔,连忙跪下,磕了一溜响头,说道:“师叔祖在上,受徒孙儿一拜。”
原来,刘志国离开峨眉山时,海量大师拿出一个钢圈,套在他的胳膊上,大小正好。海量大师双手合十,念道:“无量佛,物得主人矣。”刘志国问有何用?大师笑而不答,只让闲时,将二指插在圈中,不断旋转即可。刘志国心思不深,见师傅不说,也就不问,平日无事,他就将圈套在手指上旋,已旋得烂熟,转的飞快,只当是师傅给了个解闷的玩物,并不知有何用处。整日里紧在胳膊上,从不离身。
老和尚见刘志国还算知事,便转了笑脸,说道:“起来吧,这个海量,怎么搞了个藏头露尾的事情。这东西叫金刚斩,是比着太上老君那个金刚啄,用精钢打造的。传了不知多少代的宝物,想不到海量却传了你。”
刘志国问道:“祖师爷,这金刚斩有何用处?如何又算了宝贝?”
老和尚道:“用处大了。”他将那圈在手上旋了几旋,正要说解,忽然那身后墙上吱地一声,裂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点亮光,伸出个光头来。接着打开了一道小门,一个小和尚从里面走出来,双手合十,对老和尚道:“师叔祖,师傅请您老人家用膳!”
张南林和刘志国都吓了一大跳,“这墙上如何有门?”老和尚却早伸个懒腰,将那圈扔给刘志国,说道:“你先收了。”接着两手“啪啪”,在屁股上拍打几下,弄得尘土飞扬,说道:“走走走,都去吃饭,喂饱了肚子再说。”二人本想推辞,早被老和尚扯进暗门。
进了暗门,眼前一亮,更觉吃惊。原来这庙是个前后院。前院破的要命,荒草丛生,后院却别有洞天,像个人间天堂。就见,十来间禅房排做一溜,七八间厢房垒在一边,正好在山顶围了个小院。院中几颗苍松翠柏,耸天的耸天,遮凉的遮凉,气势雄伟,雅致干净,好个清静去处。又见众多名花秀草,摆放四周,牡丹海棠紫罗兰,花合花开香满庭。二人乍舌,凭地有此等仙境。刘志国书读的少,只感觉是到了仙家洞府,气象万千,却道不出心语。张南林从小诗书满腹,直觉自己是入了桃花源,做了武陵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
院中大树下,早摆好了桌子,放了新鲜果蔬,一盘馒头,几样小菜。智明大师见二人发呆,便招呼道:“先吃先吃,吃了再看。”说着,自先拿了一根黄瓜,抓了个馒头,大嚼起来。
小和尚又引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过来,也有五六十岁。那和尚见了智明大师,便要行礼,智明大师烦道:“天天都是这一套,岂不要将老和尚拜死。免了,免了!”指着张南林说道:“这是我故人的高足。”又说刘志国,“他是海量的弟子。”
张南林和刘志国忙向那人施礼。那和尚还礼道,“阿弥陀佛,在下海觉,是这里的住持。欢迎各二位来到小寺。”张南林忙给海觉大师又行了俗家礼数。刘志国说道:“你也是海字打头,莫非又是我师傅一辈?”海觉道:“正是。”刘志国闻听,忙又给海觉师父行了弟子礼。海觉师父十分欢喜,忙都扶住,道了问候。便请二人用膳。老和尚也催,张南林和刘志国还想谦让,海觉师父道:“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东西,但用不妨。”
原来这庙山高林密,一般人上不来,庙里的和尚就在院后的坡上开了几亩地,种些粮食和应时蔬菜,自给自足,倒也十分方便。平常也有百姓悄悄上来烧香的,但都不敢声张,拜了佛,就自离去。也有留下米面油盐的。此山兴旺时,拜山的人络绎不绝,都传灵验。后来破除迷信,人也就不敢来了。故前院崩塌,便不做修整,怕惹来是非,只将后院与前院分开,做了暗门,求个平安自保。
张、刘二人肚中也饿了,便不在推辞,吃了两个馒头,觉得清香可口,比平常的面香的多。海觉和几个和尚也来同吃,极是祥和。席间又问了海量的情况,刘志国一一作答。
用罢膳,智明老和尚伸个懒腰,有些困乏。海觉道:“师叔,可请到房中歇息。”老和尚不理,只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刘志国耐不过心事,怕这师祖真的睡去,不好打搅,忙道:“师叔祖,您还没告诉我这圈有何用处呢!”
老和尚眼睛突然睁开,精光闪动,将手一招,不知使了个什么手法,那钢圈“嗖”地从刘志国的身上飞了出来,落在他手上。老和尚道:“这海量怕是算好了,你来了西南,定会遇上我。也罢,就由我来传你这宝贝的用法,看好了。”
老和尚说着,把那圈放在手心抚摸了片刻,那圈儿像认得主人似的,便打起转儿来。老和尚一样将两指插入圈中,旋将起来,比刘志国旋的不知快了多少倍。那圈儿越旋越快,快到极处,老和尚轻喝一声“去”。就见那圈儿像得了令似的,腾空而起,冲着十几米开外的一颗老松,闪电般旋去。那老松有一抱合围,枝节粗壮,挺拔入云。钢圈儿旋到跟前,猛地撞将上去。老松本迎风傲立,被圈儿一撞,竟禁不住晃动了一下。圈儿眨眼又旋回老者手中,老者加力再旋,又飞出去,再撞老松,老松着了那力道,竟晃了三下。圈儿再回,老者更加力旋出,这回打在老松身上,竟是摇动起来,树上针叶也被震落一地。老者将圈儿收到手中,说道:“这宝物如何?”
刘志国看得目瞪口呆,这钢圈儿跟了自己一年有余,只道是玩物,哪知却有如此威力。张南林看的也是愕然!
老者并没就此打住,将那圈儿合在手中,稍稍用力,说声:“开!”就听得“嘣”的一声,那圈儿却分做了两个。一个是外圈儿,光滑无比,一个是原藏在外圈儿里的内圈儿,这内圈儿打造的十分特别,圈里子平圆光润,表面却是露着一圈齿轮模样的锋刃,寒光逼人。老者拿起内圈儿,说道:“这老松年久不修,枝叶太繁,待老衲与他整理一番。”说话间,将那内圈儿旋动,旋快了又飞了出去,到得老松跟前,围着一节碗口粗细的松枝旋了一圈,那树枝就被齐齐的切了下来,掉在地上,躺了好几米长。老者又道:“左面的那枝也太碍眼!”又将那圈儿旋出去,转眼间,刚说的那枝,“扑嗵”一声,也被斩落地上,比先前那根还要长。老者将圈儿招回,和内外圈儿扣在一起,用力一合,“嘣”的一声,两圈儿又成了一个钢圈。拿在手上,对着刘志国说道:“这宝贝可锋利?”
刘志国扑嗵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祖师爷啊,我哪知道这宝贝这么厉害,只当是个钢圈带在身边玩的。求祖师爷一定要将此法传了徒孙儿。”老和尚道:“烦恼,烦恼,俗,俗,太俗,老是跪地磕头,不把老和尚烦死。起来,我传你便是。”于是,老和尚便将那“金刚斩”用法传了刘志国。喜得刘志国欢蹦乱跳。海觉师父也来观那佛门至宝,都称稀奇。
原来,智明大师却是上辈得道高人。他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发起飙来,天王老子不认。行起事来,天马行空独往。故江湖上,人称“怪僧”!心地却是极善的,最容不得恶人。平常不愿守在庙里,青灯木鱼,早诵晚歌。只愿游走天下,访朋探友,切磋武功。一身旧衣,两只敝履,来去无踪,今日这山,明日那洞,自在快活。这两日正在这松山庙里盘恒,就遇了张、刘两位后辈。觉得喜欢,就乐意拉他们一把。既传了宝贝,又传了些功夫。张、刘二人自是感激不尽,再三道谢。
怪僧对刘志国说道:“想你师傅怕你旋功未熟,不肯就传你用法。这圈儿是佛门至宝,是件极厉害的杀器。今天既是遇上了我,就将心法一并传你。”接下来,怪僧将那旋法心得,一一传授,见刘志国功力尚浅,于是教了他运功的心法,还将那两轮分合之法,教得熟练。又对张南林指点了一些上乘武功的内功心得,谈了些药理。两人一日之间,得宝的得宝,解宝的解宝,功力又都精进,满心高兴,得遇非凡。
天色将晚,张南林想着归队,便和刘志国告别了怪僧和海觉师父。出得庙来,寻得回路,一路顺风,归来密营。
刚进门口,却见一人向他们招手。
正是:“得宝艺英雄出少年,遇难事峥嵘始开篇。”要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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