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谣叹了口气,他装死并不是为了好玩。那天北斗在姬水边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文谣的确在水面下躲藏着,忍着内心的渴望,直到北斗离去都没有现身。北斗出发后,文谣一路跟来,一道道溪流,一眼眼泉水,一条条地下河流,尽管艰难他都不在乎。他已经答应妈妈不再现身人间,可是怎么忍心看着北斗被活活烧死?!如果这个憨憨的力牧不是个死心眼,自己就可以回到平静的水下世界,远离人的纷争,也就不会让妈妈伤心了。
在文谣沉默的时候,火圈外响起了阵阵呐喊,北斗听到他们在高喊“还我神雕!饶你性命!还我神雕!饶你性命!”圈外的人已经停止往火堆里添柴,北斗一行稍稍缓过一口气来。没想到,底层的柴堆烧成了灰,无法承受上部柴堆的重量,轰然倒塌。
倒塌下来的火堆埋住了大车,几匹马痛苦的乱叫。力牧冲上去,割断了拉车的绳索,拉住了它们的笼头。火堆还在不断坍塌下来,北斗几个艰难的躲避着,眼看只能跳进活泉里去了。
文谣飞到半空,说:“北斗,快,快,把蛊雕的皮切开,一人两块,裹上脚,可以避火!”
北斗立刻操起刀,把蛊雕的哗哗分成八块,递在三人手里,也顾不得横流的内脏和鲜血,胡乱裹住了脚,说:“文谣从活泉走水路,在少华山下溪流汇合。其他人跟我冲出去。”力牧三人一声呐喊,跟着北斗冲进了火堆。文谣落回水里,心里两个声音激烈争斗着,要不要和他们汇合呢?算了,文谣一拍尾巴,宁可让河神泰逢再拨一次鳞,也要也北斗一起走!
蛊雕皮阴凉刺骨,踩着的地方立刻冒出阵阵青烟,脚并不觉得灼热。但是,剧烈燃烧的火还是烫得北斗浑身灼痛,要不是头发湿透了,一定被烧光。北斗终于冲出了火圈,回头看苍颉、阿挥连跑带跳的逃出来,力牧沉稳的走出来,还用力拽出了四匹马。
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再一次震惊了,几百个浑身乌黑的男人,露出白色的牙齿,瞪着眼白,呆呆的看着他们。苍颉一挥石斧,几百个“黑人”呼啦一声全部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饶,领头一个说:“火神爷爷饶命!火石族人无意冲撞,一定大大祭祀,求火神爷爷饶命!”原来,这些被蛊雕控制的火石族人,看到北斗四人踏着火走了出来,毫发未伤,把他们当成火神来祭拜了。
北斗上前,扶起领头的那人,发现摸了两手乌黑。看来火石族男人不是天生黑色,是一身黑灰染的。这让北斗感到奇怪,说:“起来,怎么往身上摸黑灰呢?”
那人战战兢兢起身,说:“回火神爷爷,小人是火石族头领石焯。这灰不是故意摸上去的,是搬运火石的时候染的。”说完,拿出一块黑黑的石头,交到北斗手里。
北斗仔细翻看这块黑石,乌黑发亮,还很硬,在石斧上一划,留下一道黑色痕迹。难道这就是那些火红的石块?北斗不敢相信,把黑石扔进了火堆,一会儿功夫,黑石变得红亮,燃烧起来。
火石头领石焯吓得匍匐在地上,他以为火神发怒了才扔了火石。北斗看到他恭敬的样子,正好多问一些事情,一定是有问必答的。
北斗问:“石焯,火石族为什么要供奉怪兽蛊雕?”
石焯已经看清楚火神脚上踩的就是神雕的皮,吓得连连磕头,说:“火神爷爷,火神族是伏羲的子民,原本一直供奉火石神。不久以前,一阵暖洋洋的风从南边刮来,很快又从北边刮来。风从南边来的时候,地里百花盛开,黍子全部成熟了。风从北边刮来的时候,百花凋谢,黍子又全部枯死了。这时候,神雕,不,蛊雕出现在田地里。他在梦里告诉我,大神女娲已经把火石族赐给他了,火石族必须每月祭祀,祭礼为六条牛、二十四头羊、四十八口猪。”
苍颉惊呼:“这么多!那还不吃空了你们族人。”
石焯说:“这位好心的火神爷爷,你不知道,这些祭品还是轻的。这蛊雕还要每月祭祀一个男孩,沉在溪水里。好在,它还算有神通,我们祭祀后,黍子都活了过来……”
“呸!”苍颉骂道:“他吃你们的孩子,你还说他好!看来,不是吃你自家的孩子了!”
石焯哗哗的掉下泪来,说:“火神爷爷,你可屈死石焯了。谁不疼爱自家的孩子呢?但是为了全族能活下去,第一个献祭的就是我那苦命的孙儿啊。”
北斗扶起他,石焯为了全族甘愿以自己的孙子献祭,让北斗感动,决定不再隐瞒身份,说:“好了,蛊雕已经被杀死,不用再害怕了。我们也不是什么火神爷爷,石焯头领,你仔细看看我,我们应该远远的见过。”
石焯惊恐的抬起头,仔细辨认着,北斗用手臂擦去脸上的血点和火灰,露出宽大俊朗的脸庞。“北斗爷!涿鹿头领北斗爷!”石焯大叫起来,引得其他族人纷纷抬头观看,“没错,你是北斗爷,几年前在八族联军攻打有鹿的时候,你打败了猪魈头领!你长得更加健壮了,我还是认得你啊。”
北斗笑着对石焯说:“蛊雕被我的朋友文谣杀死了,你们安心回家去吧,不要信奉这样邪恶的怪兽了。”
“哪一位是文谣英雄?我们要好好谢谢他。”石焯看着力牧三人,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健壮有力,充满英雄气概,特别是苍颉在他的目光下故意挺高了胸脯。
北斗说:“文谣是条神鱼,已经从活泉里走了。”
“神鱼!是神鱼。”石焯念叨着,转身对族人们说:“火石族从今天起信奉神鱼文谣!火石族永远是涿鹿的朋友啦!”
族人们对能够从蛊雕恐怖的压制中解脱出来万分高兴,一齐欢呼起来,感谢北斗和文谣。
北斗说:“不必感谢了。如果涿鹿族点燃了狼烟,还希望火石族能够赶来帮助。”
“一定,一定。”石焯拼命点头,说:“请北斗头领和各位英雄到火石族作客吧,还请引见大神文谣。”
北斗推脱不掉,加上自己的粮食、行李被火烧光,就点头答应。苍颉高兴的说:“今天晚上总算可以好好吃一顿啦。”
一行人走出山谷,往山脚的火石族村庄走去。走到山腰树林里,突然看到无数鸟雀惊飞起来,北斗喝令说:“慢!鸟雀无故惊飞,定有埋伏。”
石焯紧张起来,难道是蛊雕阴魂不散,又来害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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