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渐渐转冷,别的室外景区早已进入旅游淡季,而我们这个室内景区则如预料的那样,人淡我旺,反倒迎来了好时候。
从“中心”转化为“穿越游”,公司已铁定在当年就能实现赢利,虽然只是微利,但这也已是个了不起的成绩了。
天气转冷,最明显的是给我们刚开启不久的“空中旅馆”业务——主要是招引汽车站、火车站旅客来住宿带来了好时机。暖和天气里,你在候车室甚至室外随便就能将就一宿,现在就不得不找个暖和的室内来打发这寒冷的夜晚。而我们离车站较近(公交车三站,走着也能来)、廉价(最贵的单间也才50元,最便宜的厅20元),自然地就吸引了这些人。每天晚上少则一二百人,多则三四百人。
虽然我们号称“全天候”“24小时营业”,但实际一到晚上十点以后,则基本没有多少人了,毕竟实行正常作息时间的人是大多数。这样,单纯来住宿的这些旅客,就帮着填补了空白。
每天晚上从九点开始,景区开始接待这些“旅客”,时间安排是这样的:
九点进入的旅客,到“空中旅馆”的时间是大都时间傍晚六点钟,十点进入就是晚上八点钟,十一点进入则是晚上十点。由于系统内一小时等于两小时,很晚进来的人也会睡得很充足,傍晚和早上都有从空中看大都的机会,夜景或日景。这些旅客会感到他们的那点钱花得太值了,除了“穿越”到古代睡了一大觉,又看了繁华街景,虽然只是从上面远远看的。
这些“旅客”都有成为我们“游客”的可能性。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人只花个三五十元,都不住正式的旅店,又怎么会有钱买至少百元的门票呢?其实,这些人目前是不富,但不一定永远不富。另外,有些人其实也不差住店钱,只不过是觉得不值,或不愿意被宰,所以不去住店罢了。“空中旅馆”从上面鸟瞰大都,就像读者看一本书的花花绿绿封面,看后就可能想花钱买下书来,细读封面看不到的内容。
对这个“空中旅馆”,不用说,一贯喜爱新事物的我自然也去体验了一把。比起吉祥客栈,它可是完全现代化的,一色的沙发床,还有盥洗室,可以洗脸刷牙,甚至有抽水马桶,当然据甄工说,这些只是让人从心理上得到满足,并不起实际作用。
不过同现代化旅馆有差距的是,没有电视机、电话机、网络等,这当然是模拟起来过于复杂,成本不合算,但我们也有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提供这个:我们所“穿越”到达的时代,哪有什么电视信号、通讯网络啊?再说,这些旅客也大多满足于有个地方睡觉,并不太在意这些。
在极短时间内,“空中旅馆”就名声大噪,许多人慕名而来,甚至竟有本地居民包括已来过“穿越游”的人来住宿,就是为了从空中再看看大都,看看贾府和大观园。
公司的业务开始步入繁荣兴盛,还有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很值得一谈。
一周例行的干部碰头会上,钱智商领来了一位客人。“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位贵宾,金陵小酒集团负责营销的孔副总裁!大家欢迎!”
大家一起鼓掌,其实只是出于客气礼貌,响应号召而已。不错,这个“小酒”由于在各媒体大做广告,现在确实已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是这位客人,只不过是个副总裁,从未听说过,钱总这么隆重介绍说是贵宾,分量不够吧。我们所说的贵宾,一是真有名,像刘先生、小沈阳,罗凤姐也可以算,再就是有地位,像梁市长,关昌化也可以算,三就是特有钱,像任石屹。而这位,从哪方面看都差,一般像这样级别的客人,钱总在介绍时会用“重要客人”、“嘉宾”等称呼。
钱智商好像猜出了大家的疑惑,接着说:“孔总他们集团决定,在我们的景区投放小酒的广告,对此我们深表欢迎,深感荣幸,毕竟我们还是个建立不久的新型景区,对于这次合作,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大诚意,务使‘小酒’集团觉得他们投放的广告钱有所值。由于我们景区的特殊性,需要我们各个部门努力配合。之所以把孔总介绍给大家,也是因为他事必躬亲,常常会直接到一线,所以大家认识一下,以后热诚为他服好务,以期尽早获得双赢的结果!”
大家又鼓掌,这一回可是真心诚意的,并彼此交换兴奋的眼神。首次有大的广告客户上门砸钱了,当然称得起是贵宾,这说明我们的景区人气上升,知名度又有很大提高。广告收入可是来钱的“高铁”,一趟就会有几十万甚至百十来万的,对比起来,赚一个个零散游客的钱,就像拉客的人力三轮,辛苦费力慢得多。
当然啦,广告商不会轻易把一大笔银子(总泡在里面,我现在常常把钱直接说成银子)甩给你,他们的鼻子可是最尖的,能嗅得出哪里的人多,有他们潜在的客户。
说起来,我们这个景区(当然是指“穿越”过去的景区,其实就是虚拟红楼梦世界)特殊,引入合适的广告也是很不容易的,这和在古装影视剧植入广告是一个道理:你总不能让那时的新娘披上现代婚纱坐小轿车来场婚礼吧,也不好让一家子人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吧。至于我们也看到过的公子哥儿大衣袖里的手腕带着表,腰里别手机,那可是“穿帮”镜头。
酒,倒是个古今都有的东西,适合做植入广告。
孔总是个很随和的人,而且他的事还真牵涉到各部门,所以很快就和大家熟识了。
由于广告词又要由我这个“公认”的能忽悠的人来帮着拟,所以有些事我就要问得详细些,他倒也一点不嫌烦,像我们甄工对待“技术盲”那样耐心。
我先是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个酒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呢?我知道,南方的人把北方的白酒叫白干,管绍兴酒叫老酒,你们的这个小酒,到底是属于什么类型的?我得承认,听说过,没喝过。”
他说:“我们的酒属于低档白酒,虽然现在也有了中、高档位的,不过,还是低档这一块卖得最好。至于叫‘小酒’的名,属于一种营销策略,类似于‘宇宙牌’香烟——仰视春晚有个相声节目瞎编出这么个牌子,有烟厂真的注册了这个商标,就火了一把。我们的酒原来叫‘春晓酒’,‘春眠不觉晓’里那两个字,挺有诗意吧?可惜卖不动。后来有那么个顺口溜挺流行的,‘革命小酒天天醉’,听说过吧?我们就动脑子分析,小酒这么好啊,往上贴吧,一研究,就把酒名改了,春不要了,拂晓的晓改成大小的小。没想到,这么挺土气又小气的名,可比原来火得太多了,我们就正式用了这个名到现在。有营销专家分析说,这是由于一般老百姓痛恨公款大吃大喝,其实又挺羡慕,喝不上人家官员那公款免费的‘小酒’——其实全是‘猫抬’、‘五两夜’那样的高档名酒,那就喝名字就叫‘小酒’的酒吧,反正这还喝得起,也可以天天醉,但不会喝坏了党风,顶多喝得老婆背靠背罢了,但满足了人的精神层次需要,所以就火了。其实,连我这个搞营销的也说不清是否真是这么回事。”
“那要是改成‘革命小酒’,会不会更火呢?”
他笑笑,“当然不能那么改,也不用那么改,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没有花很长时间,我就拟好了广告词:“小酒天天醉,体面又实惠。今天你品了没有?”第一句照应了那首广为流传的民谣,唤起老百姓那种又恨又羡的感情,第二句则暗示你喝这酒既可体验地位高那种优越感,但又不必花多少钱,符合小酒的低档酒定位,增加亲和力。第三句虽然俗得不能再俗了,但毕竟很流行,而且不用很俗的“喝”而用了很雅的“品”,正所谓俗中有雅,苦中作乐,泥里掺沙,画上题诗,就上了一个档次。
果然,这个广告词让孔总一听就通过了。我的活干完了,技术部的人也制作了各种样式的广告牌,贴纸,当然,是古代风格的,放在人家店里至少不显得扎眼。
我原以为可能还有一些推广的事要我来做,但钱智商和方元、金喜莱他们搞了一个推广方案,看来能大大减轻我的工作量。
这个方案是,在里面的各酒店、饮食摊点,只要张贴、摆放了“小酒”的广告,进酒价就一律打八折,原来三十文钱一坛的酒就只要二十四文。这样的“优惠政策”当然比靠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跟他们宣讲要有效得多了。当然,导游们也要含蓄地向游客们推荐喝“小酒”,这不禁有利于厂商,对我们也有利。双方签的合同是:除了一次性广告费三百万元外,我们在虚拟世界中卖出的酒还会返还给我们一半钱,而且是按我们的“汇率”计算的,三十文钱的一坛酒相当于3元钱(物价真是很便宜啊,羡慕中),我们每销出一坛酒就可以拿到一块五。当然啦,这只能算是一笔小钱,一个小小的激励机制,双方也没太把这当回事。
至于销售,当然还是离不开吉祥客栈了,现在真是越来越显示出它的价值。酒厂的“小酒”要由这里“出口”到红楼梦中人的国度,然后再“内销”给我们的游客。
当时谁都没有把里面的人当成主要消费者,估计他们不会喜欢现代的酒。不过,里面的酒倒是能让外边进去的人接受。我们曾做过调查,大约有七成多喝过酒的游客表示喜欢那里的酒。我听红楼贵族大酒家的“执行掌柜”贾芸说,现在每天老酒、白干总能喝掉二十几坛。当然啦,如果那里面有啤酒这种当今更流行的酒,老酒、白干就不会喝这么多了。
现在,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自然就是虚拟的“小酒”了。
然而,近来一直风头很劲的技术部,这次倒真像赤壁决战前的周瑜,虽然想马上让风刮起来,但就是请不到能“祭风”的诸葛亮,这“东风”迟迟起不来。
由于现实中酒厂的“小酒”不可能“穿越”运进虚拟世界,所以只能以模拟方式来制造,其实,只要能模拟出人喝这种酒的感觉,哪怕是喝水也等于在喝酒,然而,由于噙血先生在这方面的代码如同天书,完全不得要领,这条路根本走不了,所以只能另辟路径,采取一种“笨办法”来搞,即从里面搞来各种酒,看哪种接近“小酒”的风味,然后再想法兑些别的酒,配制出相仿的风味,人喝了觉得像“小酒”,也就达到目的了。
然后——当然是大规模“复制”了。
于是,方元经营部的人,除了几个摄影的离不开,包括方元,都进到系统中,到处奔走收购酒样,酒厂的,家庭作坊自制的。由于方元很支持我的工作,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加上对里边比他们熟得多,我也坐上轿子加入采购队伍。
然而意想不到的结果是,由于我“名气”太大了,很快我“好酒”的名声就传遍大都。这让我觉得好不后悔,好不郁闷,今后我在里面还怎么保持自己良好的“和谐国”使臣的高大形象呢?
然而我这么一掺合,竟然有人主动给送酒来了,其说法总是:“听说晨大人喜欢酒,这是我家中珍藏多年,娶媳妇(或祝寿、生小孩、中举等喜事,甚至有办丧事、上供等)都舍不得喝的,特地拿来孝敬晨大人,务请笑纳。”
也就一天多工夫,就送来大小十几坛酒,而且看来还真的像是好酒。
方元又一次念起他那套“祸福经”:“老晨啊,我怎么说来着,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你烦恼自己弄了个好酒的名声,却帮助搞来了这么多酒。再说了,在古代,能喝、好酒并不是坏名声,相反,那还受尊敬呢,李白不就是酒助诗名么?别郁闷了,‘且饮酒,莫停杯’吧!”
方元这番安慰话并未让我的情绪好起来,我担心白收酒会让我背上个搜括民众、受礼纳贿的污名,可是公司公事又急需,不可拒绝,所以只得拿银子来买,而且人家都说得那么珍贵,自然又不能少给,出手就得十两八两的,明显当了冤大头。收了近二十坛酒后,听甄工说差不多了,后面我就干脆一律谢绝了。但是,“好酒”这个名声可能挽回不了了。
过了两天,技术部那头仍然没听说有什么进展。
这天,钱智商居然也进到客栈里了,看来也着急了。他把我拉到他的那个专用房间,开口就说:“甄总这个人太认真了,也太书生气了,不过是个虚拟的玩艺儿,他却真的像在研制一种新产品。提议让他们用现成的酒配一配算了,他却好像认为这是在制售假酒,难过得像犯了制假售假罪,太实在了!我看这么搞下去,得耗到哪年哪月啊?今天,钟老找他,说当初‘中心’一块创业的一个人车祸去世了,找他一块去看看,他还不想去要继续攻关呢。我把他硬劝走了,说我会找人继续干下去,不会耽误的,他才勉强跟钟老走了,由于人在外地,要两天时间。这两天,你接手,我知道你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些,是咱公司的一个‘百科全书’,当然是低幼版、入门级的,哈哈。再说,你这个人又好酒——”
他前边说我是“百科全书”低幼版入门级,我一点不生气,因为我自知自己还真是这样万金油似的知识层面,样样通样样松,现在说我“好酒”,我赶紧声明:“怎么能说我好酒呢?我不过是为了公司的事帮忙找酒,才招来一帮人给送酒——”
他赶紧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方元说你为这事好郁闷,我逗你开开心。不过,我想你还是比甄总懂酒的。他这个人,根本不喝酒的,现在为了这事才现上阵,哪来得及啊。反正,这事我交给你了,你争取在甄总回来前把这事搞定。我也真不忍心再看他为这事着急上火,又受犯罪感‘折磨’了。”
没办法,钱智商的任务真的不好拒绝,我又一次硬着头皮接了这个活。
中午出去到“梦楼”食堂吃饭时,我就拿着从经营部领的一瓶“小酒”(“小酒”集团送来了两箱样品),准备品尝一下它的风味,记住其特点,然后到里边想法也整出个差不多的口味,尽快完成老总交给的这件额外差事。
我知道品酒师品酒就是那么干喝,老百姓讲话“干拉”,品完后还要吐出来。我可不管它那一套,酒菜,酒菜,老祖宗创造这个词就决定了酒和菜不能分开,要同生死共命运,就像“心会和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一样。今天食堂自助餐菜品不错,我端盘转了一圈拣好了菜,要了个杯子,倒上半杯酒,就开始品尝,当然啦,一口也不浪费,全都咽下肚。虽说这酒不花钱,吐到地上总和节约型社会不和谐呀。
老实说,头一次喝这“小酒”,还真感到有点风味,一点不冲,香味绵软,怪不得会让人不知不觉天天醉了呢。
我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尽力想用所有的感官记住这酒的特点。
突然,一阵笑声把我从老僧入定般的状态惊醒,回头一看,是苍井溢和“七仙女”中的两位,中午也来吃饭。大概见我这种沉醉的样子才笑的吧。
“晨老师,小酒虽好,你可不要贪杯啊!”苍井溢看着我桌上的酒瓶子,开玩笑说。
“七仙女”中的一位也凑趣说:“工作时间喝酒,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她学的是助理隋声的腔调,有一次,隋声就是这样严厉批评那天不知怎么心情不顺的潘学的。
人总是不自觉地要为自己辨白,“钱总有令,让我接手虚拟‘小酒’的研制。拜托各位帮我澄清一下,本人并不好酒,你们听到的都是谣言,而且还是来自虚拟世界,就更是虚无缥缈,无稽之谈。”
宣布完后,我还是赶紧撤了。俗话说眼见为实,我再声明,人家看我抱着这么个酒瓶子有滋有味地喝,谁会相信你不好酒?而且,我也好像掌握了这酒的“进嘴”特色了。
实在是巧,回到吉祥客栈,就看见小二少也拿着一瓶酒来了。“晨掌柜的,我也给您老人家孝敬一瓶酒——啊,只能说多半瓶了,不过,可是顶尖的好酒啊!”
“啊,难得你这片心意,不过,酒已经够了。你没看这两天来送酒的都给挡了吗?”我说。
“小的可是一片真心啊,掌柜你无论如何也得收下。从你老人家来后,我才活得像个人样了——”他竟有点哽咽,停顿了下,才又说:“家父生前颇爱喝酒,不过他一走后,家里的酒都不见了,家母也严令我不许沾一点酒。不过,我昨晚上起夜,摸着黑找灯,把供着的家父牌位都碰翻了,这才发现那后面居然还有这么一瓶酒,点上灯后我再一看,居然还是——宫中的酒,御酒!”
这倒引起我的兴趣,接过来一看,果真,瓶口系着个代表皇家的黄色丝质带子,瓷瓶的酒贴上有个很黯淡的“御用”印章,仔细看才能看出来,看来真像是年代挺久远了。瓶子的瓶塞虽已开封,但封闭得挺严,什么味也闻不出,晃了晃,里面还有不少酒的样子。
我把酒放在桌子上,半是好奇半是怀疑地问:“你家怎么会有御赐酒呢?”我知道,家境高贵或富裕的子弟,是不会来客栈干这种低下活儿的,那时候可不是工作无高低贵贱之分的年代啊。
他的神情一时显得很兴奋:“我们家,先前,可不像现在这样,要阔多了——”不过,他迅速地停下了,好像想起什么忌讳,转了话题,继续请求我:“晨掌柜,你不会是嫌这酒已开了封吧?只是我们家差不多是家徒四壁了,真的再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来表示心意了……”
我急忙摇头说:“我不是嫌这个,这种酒开了封也不会坏的。不过,这是你家给老父上供的酒,我怎么能要呢?”
这回他满有把握地说:“决不是,要是供在那里我还不早看见了,那应该是郑重其事摆在那里的,又怎么会横放在那后边看不见呢。再说,家母好像挺恨酒的,从来也没用酒来给家父上过供。”
我一时有点踌躇。我看得出小二少绝对是出于真诚,和那帮只为巴结有钱人、也顺带抬高自己身份的送酒者不一样。
我接手吉祥客栈后,虽然不是特别留神,还是知道了一些事。小二少由于像个文弱书生,和那些伙计们话也说不到一块去,常受欺负,偏让他干些诸如劈柴、担水、喂牲口这类体力活,说话、举止也常被取笑、耍戏,苦不堪言。我来后,因看他机灵,又识字,就让他干些诸如跑腿学舌买东西之类的相对体面、轻松的活儿,而且这样一来,伙计们别说再不敢欺负他,甚至还小心讨好他呢。在我看来这本是很自然、平常的事,他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恩惠。
“那好吧,我就收下了。”我想既然是御酒,自然质量应该很高,现在由我来接手兑制“小酒”,可能有点用吧。说完,我就伸手向兜里摸银子,准备照规矩付账。他却慌忙表示:“晨掌柜,这样的半瓶酒你若再要付小的钱,小的真要无地自容了。”
我看他人穷却有骨气,且知恩图报,也是感动,想了想说:“也好,以后日子还长,要你出力的时候还多呢。现在,你跟我来。”
他见我收下了,也不像对前边那些人一样付银子,知道我领了他的这片心,高兴得什么似的,马上跟在我的后面,显出一副高山敢攀、火海敢闯的姿态。
到了技术部在客栈临时设的“实验室”门口,我让小二少在门外等着,就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上门,这里可涉及我们的“核心机密”,不能让里面的人,自然也包括小二少这样即使挺忠诚的人看到。
技术部的两个人正在这里。一个长案子上摆满了装酒的坛坛瓶瓶,还有甚至诸如天平、试管等东西。看着那两个程序员疲惫不堪的面容,脏污的衣服,我怜悯地想,不掌握核心技术,你们这些程序员只能沦落成中药铺配药的角色。现在轮到我来,我已琢磨好了,要办成这事得走条捷径,瞧好吧。
“累得不行了吧?歇歇吃点饭吧,到这儿我请客。”我亲切地对他俩说。
两个人露出感激的神色,但并没有马上放下手头的活,而是一起转头向一个方向看去。我也随着转过视线,才看见房间那头还有个人,原来是“小酒”集团的品酒员,负责监制酒样,也许正是这个“监工头”害得他俩像拉磨驴似的。
那是个四十来岁的的中年人,正在打瞌睡,头向前一点一点地,像在拜一个看不见的神。我摇摇他的肩膀,他才睁开眼睛。
我热情地说:“久仰久仰,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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