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蓝斯又叹了口气,抬起看着绚丽的吊灯,一时无言。
希莱在选王之战中期就已经看清楚这一点了,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往大一点说,对于外来者,对于国家,对于家族也好,说实际一点,仅仅是他们,色雷斯是需要的。
得到色雷斯这个国家,这个设想是否成为事实对于今后外来者在异界的发展,那是根本两个不一样的局面。
他们想要,家族的人比起他们更加想要百倍。
一直沉迷在四大家族,名门望族的时代的老人,又怎么甘心在一个新世界里面享受不了这种权力呢?
不要说什么神魔,就是一个标准装备的天使,足够在现在所谓的东方亲卫队里面杀个七进七出。钱或许可以买到强者一时的保护,但没办法制造强者。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游戏了。
名门望族有钱,但有钱的不仅仅是名门望族,更加有钱的大企业大财团多得是。
这些老人,不甘心。
就是因为不甘心,一直享受习惯的东西忽然失去了,便以为这些东西是理所当然,然后大发脾气。
现在这两人的身份,放在过去或许是一个宝贵的资本,但现在却成为了他们最沉重的枷锁。
一个全新的世界,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世界,却没办法展开双翅自由翱翔。
——就连成全自己兄弟的愿望,送他一份礼物这种事情也做不到。
跟暴君决战?稍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结果到底如何,这个想法太过无稽了,以至于现在还有很多人以这个为笑柄取笑他们。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
蓝斯这个一贯豪迈自信的汉字,忽然眼睛有些湿。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都分不清楚了。”
“江山可以再打,事业可以重来,这里不行就走那边,天无绝人之路啊……可是,兄弟要是失去了,就没有第二次了。”
人的心不是机械,坏了就修理;不是粘土,有什么瑕疵就可以填满磨平;更不是什么想要就有,随叫随到的东西。
“……但是色雷斯这样的国家,可能我这辈子只有这次机会可以收入囊中,所有人都需要它,这份期待这份欲望,太过沉重了。”
蓝斯的眼里冒出了点点泪花。
“真的没办法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潇洒的青春时代了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可能是希莱第一次看到自己老大因为悲伤而动容。
他跟自己大哥对于这个游戏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的。
他自问是个讲义气热血开朗的人,而普遍对于大哥的评价却是冷静睿智有决断力——只是在他眼里,大哥对于原住民太过残忍无情,他根本无法理解大哥的想法。
每次他忍不住说出自己意见的时候,得到的回应却是太天真,不够成熟。
成熟?什么叫成熟?
渐渐地,他已经迷失了方向。
“成长,真是太难了啊。”
希莱最后只能苦笑。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叫天真什么叫成熟,已经搞不懂了。
“啊!开会时间了!”
忽然,外面刘衡叫了出来,然后他们听到铁栏被敲得砰砰作响。两人走出来,刘衡一副凶巴巴的表情盯着他们:“告诉你们两个混小子,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我有事先走!东边的武器库可能会有入侵者闯进去,你们给我看牢点!”
说完,刘衡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印象中老爸都是嘻嘻哈哈的,刚刚那样子与其说是警告,却更像是装模作样。
“……老三。”
蓝斯忽然笑了。
“刘叔,给了我们答案。”
沿着蓝斯指的方向,他看到了被魔法强化了的铁栏脚下有串钥匙。看那样子像是刚刚刘衡慌慌张张地离开不小心落下来的。
自己老爸的确经常丢三落四被东方老头训话,这个时候掉落了钥匙也说得过去,只是在这个时间,也实在是巧合了一点。
“走吧。”
“嗯。”
两兄弟点了点头,一扫之前的阴霾。
——————
轰隆一声,无光城底层客厅的整堵墙都被炸塌了,布置在墙边的家具都被吹飞。
“怎、怎么回事!”
有人惊慌地喊道,而里面实力不弱的魔石使者作为护卫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烟尘被一股气劲吹散,一个雪白裙装的窈窕佳人散发着跟她的美丽不相称的杀意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所有来到现场的人都惊恐地张开嘴巴,说不出半句话。
黑名单中的黑名单,永远高居榜首,所有魔石使者心中的噩梦——【暴君】艾莉丝·斯普林斯。
暴君虽然用魔炮轰杀了难以计算之多的生命,但是她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基本上算是凶名在外但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喜欢示弱。
——只是一旦牵扯到魔城和魔石,那就跟变了个人格一样凶残暴戾,基本上就是三个字:见即杀。
艾莉丝用冷漠的目光扫了场上所有人一眼,提着BH冰冷地问道:“六星魔石和母石在哪?”
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笼罩着在场的所有魔石使者心中,没有人感觉不到暴君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着污染环境的生活垃圾似的,那并不是看着生命的眼神。
“我会让告诉我正确情报的人或者离开我的视野范围……不超过十人。”
对于玩家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就算是魔石使者也就是失去了能力而已,只是暴君那淡淡的话语却勾起了所有人在心中最原始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绝对的压倒性的无法抵挡的恐惧,若非性格完全扭曲的疯子,就算是圣人也无法彻底根除的恐惧。
这份恐惧,就像是一条条看不见的金色锁链将所有目击到暴君身影的人都死死地捆住,动弹不得。
越是恐惧,喉咙分泌的粘液就愈多,呼吸就越来越困难。越是恐惧,身体就忍不住颤抖,两脚发软几欲晕倒。
……那双眼,在看着我。
那个冰冷的眼神,竟然像诅咒一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面,强烈到想起白色就忍不住发抖。
异形诡异怪异奇异——在这阵冰冷的恐惧当中,有仿似有什么从深海从深渊从虚空黑暗而来的难以名状的生物,正在以湿漉漉黏糊糊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脸颊,仿佛在品尝着自己的味道。而那双猎奇却不可视的双眼,却跟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身上。
恐怕,连暴君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内心中的黑暗已经孕育出不得了的异形怪诞之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有人抱着头疯狂的地喊了起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拔出自己腰间的剑竟然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头切了下来!
鲜血喷泉随着人体的血压而喷薄而出,半个客厅被笼罩在血雨当中。
毫无疑问,那个人已经疯掉了。
以第一个疯狂崩溃的人为信号,开始自残和惨叫着逃跑不管绊倒在地依旧爬着走的人陆续出现,没一会儿客厅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拥有能力的魔石使者用自己的能力来自杀,死状千奇百怪极其恐怖,那残留在脸上最后表情不是惊悚的恐惧而是诡异的狂喜,扭曲的笑脸反而比起恐惧的表情更加令人觉得惊悚。
而艾莉丝,却从头到尾都在看着这一切,没有做任何事情。
那双碧绿的眸子,似乎隐隐变得有些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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