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兰特部队在高雄全灭……真的不是上面做的吗?”
这个传言在ZAFT内部流传很广,毕竟鸽子们在ZAFT只有三支成建制部队,这次正大光明的就消灭了其中一支,怎么看也是强硬派的暗算。
“帕提亚,我们部队有多少台GuATZ?”
刘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15台。”
这一点帕提亚还是知道的。
“我们部队有多少驾驶员?”
“52人。”
帕提亚不假思索的回答,脸上的困惑并没有消退,这些跟他的问题有关吗?
“萨兰特部队有49名驾驶员,装备23台GuATZ——明白了?”
帕提亚似懂非懂。
按照队长的说法,似乎萨拉委员长对于萨兰特部队还颇为照顾,新机体换装的时候明显把萨兰特部队放在了刘云部队的前面。
“X09A,Justice和X10A,Freedom都是预备配属到萨兰特部队的,这两台是Knight系列8台验证机当中最早完成的,连萨拉委员长的公子都还没轮得到就先配给了萨兰特部队,这是排斥异己该有的动作吗?”
“萨拉委员长是全ZAFT的委员长,现在还是整个PLANT的议长,怎么会犯这种小儿科的错误?不要被某些谣言迷惑了,帕提亚。”
说到这些,刘云就有些感慨。
把自己的家业交给一个外人来继承,这份魄力至少刘云自己是做不到的,哪怕自己的儿子再差也是自己的儿子啊,真的就能看着辛辛苦苦打拼的基业改名换姓?
“该说,不愧是站在3000万人之巅的委员长……吗?”
对于萨兰特部队的优先换装是优先考虑这支王牌部队的战斗力而不是政治背景,在Knight计划开展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推进这一事关PLANT前途命运的宏大计划容忍包括克莱因派在内的人掺沙子,甚至3月份北非疑点重重的刺杀事件也被压了下来。
或许,对于委员长而言,PLANT才是他最高的目标和追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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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大天使号”的路上,帕提亚依然在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同在云雀部队的鸽子们。
帕提亚属于强硬派,而且是极端的强硬派。
在PLANT,因为眼前的这场战争,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的阵营,根据对待地球联合以及自然人的态度分为强硬派、中立派和温和派,但实际上,强硬派只是一个松散的统称,因为Junius-7事件,PLANT持强硬立场的人非常多,这也是萨拉委员长当选议长的根基所在。
而同时,在强硬派内部还存在所谓极端主义派,也就是“新人类主义者”,帕提亚就属于这一类人。他们以十月市代表议员艾尔曼-古德为领袖,竭力鼓吹“调整者已经是超越自然人的新人类,理应淘汰掉自然人、成为地球圈的主人”,甚至有“自然人已经不算是人类、而是未开化的劣等种族”的说法,这些新纳粹分子在PLANT影响不大,毕竟资源、人口、生育率的困境还无情的摆在调整者面前,只要还能继续现在的生活,一般PLANT国民也不会理会他们,而现在,机会再次来了。
上一次的机会是Junius-7事件,直接导致原本不成形的极端主义派迅速成长为在PLANT占据一席之地的势力团体,在战争胶着之后他们一度陷入低迷,但现在,联合军来势凶猛的反扑再次把PLANT逼到了生死绝境,他们扩大影响的机会来了。
在出发之前,帕提亚曾经和艾尔曼-古德阁下通过电话,在最后阁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至今帕提亚都没明白含义。
“你要成神了,奈米西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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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年5月5日,PLANT,凡尔纳设计局。
身着红衣的马列-斯特劳正站在凡尔纳设计局老局长的面前听候命令。
“兹调凡尔纳设计局测试驾驶员马列-斯特劳前往云雀部队,请于标准时间5月8日10:00前往云雀部队旗舰‘大天使号’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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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是自己而不是别的测试驾驶员得到这张调令马列一点都不意外,在自己看不见的某个角落,那帮家伙还不知道怎样开怀庆祝呢。
“好好干,马列,我们这些老骨头就靠你保护了。”
老局长神色凝重,良久才缓缓说道。
“是。”
马列控制住翻腾的情绪,以尽可能舒缓的语气回答。
他那奇葩得让任何好脾气的人都厌恶不已的行事风格,在任何单位都会很快成为被所有人排斥的异类,能在凡尔纳设计局干到现在,一方面是靠在这里工作的父母,更主要的,是眼前这位老局长的照拂。
“还有……活着回来。”
“是。”
马列敬礼,大踏步离开,强忍住眼中的酸涩,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发觉,老局长,真的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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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红衣。”
在前往“大天使号”的路上,马列-斯特劳再一次对自己重复着,虽然在现在的云雀部队“红衣”似乎不是什么稀罕,全部12名驾驶员只有2个不是红衣,但马列依然坚持向自己重复这一点。
“这家伙不是个好兵。”
70年3月,因为“保卫PLANT”一时热血上脑,身为凡尔纳设计局测试驾驶员的马列报名参加驾驶员短训班,为了嘉奖这些二线人员,包括军工厂、设计局、研究所等参加ZAFT的技术人员的报国热忱,ZAFT总部特批给了他们这个33人的班级2个红衣的名额,虽然比不上正经八百的阿米泰尔士官学校的红衣那么煊赫,但好歹也是红衣不是,为此爆发出少有的热情的马列最终拿到了其中一个名额。
“我是红衣。”
70年9月,自信满满的马列前往部队报到,但不到10天就被队长踢回了ZAFT总部闲着,8天后前往第二支部队,这次好点,第15天被踢了回来,然后——
没有第三次了,ZAFT后勤整备司人事处特地找到凡尔纳设计局,把他打包送回了原单位——以ZAFT现役红衣的身份被遣返,这在ZAFT还是头一份。
马列其实知道自己现在的性格惹人厌烦,但是
——惹人烦总比无人理会要好,至少还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马列如此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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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马列并不是这样,那时候马列非常乖巧,但很快,父母就因为繁忙的工作顾不上马列了,在凡尔纳机械设计研究所——凡尔纳设计局的前身——工作的父母常常被来自理事国的“追加任务”折腾的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门,因为理事国有人觉得PLANT的工具们太轻松了,以至于闲得无聊天天闹独立,而在PLANT颇为著名的凡尔纳则成为理事国追加任务的重灾区。
那时候马列不知道这么多,他只知道万恶的自然人奴隶主整天驱使着他的父母忙忙碌碌,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但是对于强大的理事国心怀畏惧的马列并不能把理事国怎么样,他曾经向父母哭过、闹过,但没什么效果。
——或许在父母眼中,工作比我这个儿子更重要吧。
想通了的马列自此性情大变,惊恐的父母曾经多次找马列谈过,但只要马列变乖了用不了多久父母就会又从他的世界中消失,绝望之下马列再也听不进父母的任何言语,随着年轻的成长渐渐的成为令周围所有人畏而远之的“怪物”。
离开学校之后,父母帮着马列在凡尔纳找了一份工作,当然,马列的能力很优秀,在精英云集的凡尔纳也是如此,马列的自负和狂妄并非毫无来由,然而这样的马列却和所有的同事都闹得很僵,平时在设计局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和马列说话,哪怕是公事也尽快说完赶紧走开。
马列并不在乎这些,他不需要那些人的赞许、认可之类,只要工作认可他就行了。
在被调到云雀部队之前,凡尔纳设计局的局长,老歇洛尼姆斯曾经找马列谈过,他是这个世界上马列很少尊重的几个人之一,也是他的照顾马列在设计局才能过得下去。
“马列,人不是孤立存在的生物,你不可能永远都这样,永远一个人度过,要知道世界很大,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明白,但是,人是日常行为和经验集合的产物,我20年的经历造就了今天的我,既然人不可能经历一切,那么总有些人、总有些事会错过,那么,我自己主动选择了将那些东西都错过,又有什么不对呢?”
“那你的父母呢,至少他们是爱你的。”
“但他们更爱他们自己的事业,不是吗,既然这样,作为他们的儿子,我更热爱自己不是刚好吗?”
那天的话其实马列有些后悔,老局长脸上的无奈和失望让马列很难受,但是既然说出口了也就没有改的必要,这就是马列的性格。
对于来到云雀部队,一半是老局长的安排,希望马列换个环境能有所改观,另一方面,也是凡尔纳很多人乃至大多数人推波助澜的结果,他们早就想让马列滚蛋了,当然
——马列-斯特劳的能力是非常优秀的,对于胜任601驾驶员完全没有问题。
表面的理由大家都明白,马列自己也无话可说,身为调整者报效国家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马列去年参加ZAFT不也是为了报效国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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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马列自己而言,对于再次前往前线也是乐见其成。
一方面,在凡尔纳被人排斥并非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即使毫不在意的马列也不可能长久忍受,老局长的照顾总是有限的,一旦哪天多数人公开要求马列走人,即使是德高望重的老局长也没有回天之力,倒不如自己跳出来,重新寻找一片天地。
另一方面,马列也看过601的性能参数,对于这种命中注定要一骑当千孤身鏖战的骑士颇为神往,这也意味着马列不必再去注意和所谓战友的配合协调,只要一个人好好的战斗就行了。
这才是马列想要的。
至于说这些Knight背后的利益争夺、勾心斗角,马列不想管也管不着,他要做的,只是化身为刀枪,赐予阻拦PLANT的敌人最绚丽的死亡,仅此而已。
马列认识那位大小姐,她也是马列为数不多肯承认的人之一,和凡尔纳设计局的少爷寇特尼一样,这位近乎全才的大小姐是马列矢志奋斗终生的目标之一,也是调整者这一族群的完美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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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顽固的坚持所谓自然主义的地球人一样,调整者是技术主义的崇拜者,几乎无人例外,本身就是技术产物的调整者将名为科学的宗教推展到极致,在PLANT,任何问题都可以、而且必定会被科学技术解决,甚至有极端主义者干脆提出使用人工子-宫完全取代母体进行新生儿培养,这种完全用机器代替人体的狂想即使是在PLANT也引起轩然大波,更不用说一向对所谓技术颇为排斥的地球人了,所谓“机械怪物”、“非人类”的恶毒咒骂并非空穴来风。
站在地球人的立场上,其实不难理解他们的感受,名为科技的怪物在给人类带来前所未有的便利和富足的同时也在毁灭着人类赖以生存的大地,甚至是人类自己。
AD时代愈演愈烈的温室效应、迅速蔓延的环境污染以及由此导致的不断退化的地球生态系统、层出不穷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疾病,最后连人类自己的生殖能力都在一系列技术产物的影响下出现退化,而地球的各种资源也在人类的压榨下迅速耗竭,陆地上的没有了,就去海洋寻找,地球上的用完了,就去宇宙继续掠夺,这种蝗虫一样的生存方式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一旦翅膀飞不过宽阔的海洋,困守孤岛的人类是不是就只能等待灭亡?
“这种自取灭亡的生存方式是不对的,人类应该和赖以生存的环境和睦共处,以可持续发展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共存共荣。”
早在AD20世纪末,就已经有人提出了名为“可持续发展”的新思维,但可惜,无政府主义的世界局势湮灭了所有的努力。
发达国家认为为了地球和人类未来考虑需要降低资源消耗,但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于是转而要求发展中国家“牺牲”自己的发展权,这理所当然的引起了不发达国家的而不满和抗议,最基本的一个“全球气候变化会议”先后召开了几十年,争争吵吵也没有拿出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案,更不可能被矛盾重重的200多个会员国认真执行,各自自行其事的数百个国家不惜以邻为壑也要优先确保自己,结果,当寄予厚望的新能源开发迟迟无法成功,失去耐心的各大强国发动了重组战争。
“既然僧多粥少,把僧减下来就是了。”
绵延几十年的战火给地球、给人类带来的伤害远远超出了战争发动者的想象,当CE-9年战火平息的时候,地球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人类也已经奄奄一息。
在战后的反思当中,“科技”被当做招致一切灾厄的罪魁祸首受到批判,正是因为科技将人类的贪婪和欲望放大到无止境的地步,人类才会走进这么一条通往自我毁灭的歧途。在最初的和平时期,地球上各种宗教迅速复兴,各种自然主义结社和复古社团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在这种情况下,15年乔治·格雷恩的“自白”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
29年“Evidence-01调查报告”给了宗教界致命一击,之后随着调整者宽容论的盛行、宇宙开发的迅速进步、PLANT的成长壮大,反过来开始和自然人争夺生存空间的调整者导致地球人再次退回原来的立场,打着自然主义的旗号和调整者针锋相对,冲突的发展导致调整者从人类社会中被割裂,最终演变成今天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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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调整者,马列从不认为技术是邪恶的,更不会认为“调整者是非自然的存在、机械制造的怪物、理应从和谐世界中抹杀”,既然已经选择了技术立身的道路,那就应该一直走下去,既然技术可以解决昨天的问题,那么今天或者明天也不在话下,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条路可以走通。
像某些人主张的所谓“回归自然人”简直是开玩笑,调整者又没有走到无路可走的绝境,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无异于自杀的道路?
提出这种观点的人,还算是调整者吗?
——既然技术可以创造出调整者本身,那么必然也能给调整者带来光辉的未来。
作为凡尔纳设计局的技术人员,马列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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